李言也马上想到，之前的描述中，白月确实提到过这一点，清月班的老班主，命人抬来了一个古老的箱子，之后便遣散了戏班中的所有人，而白月随后返回红鸾镇之后，所有的人都消失了，镇上的人，戏班里的人，甚至包括老班主，而他们曾经栖身的那座破庙，则是变成了一座高耸的戏楼，这些变化，一定是那口箱子带来的。

    他们其实已经隐隐地猜到了，那口箱子里面的东西，应该就是这个故事的源头之物。

    “箱子？”

    白月停下脚步，紧蹙眉头，似乎在努力回忆。

    “事情过去太久，我已经有些记不太清楚了，这很重要吗？”

    “对……这很重要！”陈默马上说道，“那口箱子应该就是一切事件的源头，只要能找到它就能结束一切……也许连你也可以离开这个地方。”

    “我也能……离开这个地方？”白月怔了一下，突然冷笑，“我为什么要离开这里，只要呆在这里，我就是不死不灭的存在，就算世间过去千百年，我依然可以活着，永生这么好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放弃。”

    陈默顿时一愣，他没有想到白月竟然是这样的态度。

    漫长而无止境的时光，孤寂的折磨，也依然无法磨灭一个人对永生的执念吗。

    “可是……这真的算是永生吗？”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李尘音，突然幽幽地开口，白月那惨白的脸色突然之间一沉，“你想说什么。”

    “就算世间过去千百年，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世间过去一百年，一千年，戏楼中也不会有任何变化，真正的永生，是俯瞰众生，凌驾于之上，所有的一切如书页在眼前翻阅……但你并不是，你只是一只笼中的困兽，被关在狭小的空间里，永生永世为它的囚徒，这种日子除了你自己当宝，别人又有什么可羡慕的。”

    当她每说一句话，白月的脸色，就变得愈加阴沉一分，而在他的周围，本来明亮的廊道也变得鬼气森然，一种无形的力量似乎在侵蚀着这一切。

    但是李尘音毫不畏惧，“你拒绝承认，正因为知道我说的是实话，这样的永生其实并无意义，与其在这里永世沉沦，承受无边的孤独，难道你不想再见到你的师傅和同伴，不想再见到清哥儿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浓郁的黑暗开始在四面流淌，白月幽白的身形隐没在黑暗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

    陈默和李言都很清楚，李尘音，在赌……

    他们都知道，那口老班主最后打开的箱子，是一条异常重要的线索，一定涉及了这个故事的源头，只有找到并解决源头之物，这个故事才会真正地终结。

    但是很明显，白月却似乎并不想透露这条线索，这个世界虽然并不真实，但对于它来说，却可以在其间不死不灭，虽然孤独寂寥，但是若要终结这一切，那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是说……结束这一切吗？”白月抬起头，目光望向虚空中的不知何处，仿佛是在思索，又或者仅仅是在感怀过往，然后他摇摇头。

    “我记不得了。”

    “已经过去太久，其实，我已经想不起师父的面容，连清哥儿的样子也快要模糊了，时间……真的是一个奇妙的东西，可以把一切都变得虚无和毫无意义，即便是再提起他们，我的心中也很平静，也许再过一段时间，我就会完全将他们忘记吧，那时或许我反而能得到彻底的平静。”

    李尘音脸色微变，她失败了。但这时白月却突然开口，“但是，你终究还是让我再一次想起了一些事，的确……只有在想到这些事的时候我才能感觉自己是活着的，这很矛盾，我无法向你们描述这种感觉。至于那口箱子……我确实不知道它是什么样子，在什么地方……这并非遗忘，而是我的记忆之中并不存在这种东西，师父命人将它抬过来的时候我并没有亲眼见到，而当我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发生。所有如果你们执着于这件事的话，那么就尽管去调查吧，我并不会阻止，但是也不要指望我会提供任何帮助。”

    “那么，请自便吧。”说完，他不再去看其他人，而是转身向着廊道走去，身形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对了。”

    身形已经隐没在黑暗中的白月，他的声音，却偏偏虚无缥缈地传来。

    “我好像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在我刚来到福喜班的时候，的确听人说起过一个传言，戏班里有一口百年之前传下的木箱，师父时常叮嘱我们不可丢弃，也不可打开。师父人走到哪里，这口箱子就得跟到哪里，有师哥说，那里面放着聚宝盆，只要盆还在，戏班子就能财源滚滚，所以师父才要讲它带在身边。可也有人说，那里面藏着很可怕的东西，是老班主养着的鬼，这鬼啊，能聚财，可是一旦打开了箱子，就会有无边的祸患流出……”

    “戏班里所有传下来的东西，都在这座楼里，我没有去动它们，其他人也应该无法将它们带走，至于能不能在其中找出是那一口箱子，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他的声音仿佛也在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