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愈发的昏暗，昏暗也使得清军的混乱更加严重，当然明军的攻势也被迫放缓，因为士兵有夜盲，三米开外分不清人和狗那意思。

    无非就是一口气，看谁先崩谁先死！

    朱由桦和身边的那些少年近卫当然没有夜盲，跟在朱三身边混的怎么可能营养不足。仍旧鼓噪大喊，左右冲杀。几十人以朱三为箭头，杀得人头滚滚，浑身浴血。尤其是朱由桦身上还沾满了各种碎屑，总有两个不带头盔的倒霉蛋不是。

    眼见清军后队的阵列被搅动大半，虽然还未出现完全的溃势，但也称得上摇摇欲坠。还差最后一口气，就最后一口气了。

    二十五岁的朱由桦，从来没有这么急切的希望天不要那么快黑。只要再多给朱由桦一点时间，朱由桦一定能把清军后队给搅烂。

    “败了败了，败了败了！”

    身边的钮绍瑜突然用满语大声的呼喊了起来，小鱼负责锦衣卫，大小还知道几句满洲话，此时见朱由桦面色略带焦急，心中一转，突然想到这么一个法子。

    你朝八旗喊汉语，喊“我军败了！”，人家八旗未必能立刻反应过来。保不齐还让明军误以为自己败了呢，引起不必要的混乱。但是你用满语喊败了，那没跑了，试问在座的哪一位南兵，能喊出一句满洲话来的？

    果不其然，小鱼儿这么一句满语兵败，好似那炮仗炸鱼塘，惊天一声巨响，群鱼满塘“荡漾”。原本还在抵抗的清军脑子里“轰”的一下就炸成一团浆糊，昏暗的天色也无法让他们寻找到将领和旗帜。

    左右的明军都在疯狂的冲杀之中，清军本就混乱，早前就有零散的士兵先后溃退。现在军中突然高呼兵败，无异于是对清军下达了死亡通知书。

    有了这句钮绍瑜带头的败了，越来越多的清军也同声高呼起来，放弃了应当坚守的阵线，反身奔逃，不顾其他。

    战场上逃命只有一个诀窍，我不用跑的有多快，我只要不比我的同僚慢就行！

    能打胜仗的清军自然也知道打了败仗应该怎么办，跑路的口诀不需要别人去教的。当初松锦前期作战，黄台吉的护卫都被洪承畴打崩过，跑的比黄台吉都快，深得跑路要诀。

    都不需要问，只看清军的样子，朱由桦就知道钮绍瑜喊得是什么东西了。不由得心中大喜，咱们钮少侠机敏不输当年劫道的时候啊。

    “做得好！”

    就冲这句话，朱由桦心里面已经允了小鱼儿一个伯，而且要给他建一座大大的府邸，还订一门极好的亲事，让他与国同休。

    “嘿嘿……”咱小鱼儿也不多话，顺手抄起刀，就朝面前被满话一惊，已经愣住的清军脖颈斩去。

    人家这么努力，咱们也不能输给他啊，他斩脖子，咱就锤脑袋。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全程目睹明军高呼清军战败的当事人，就此报销，去地狱见他的大汉黄台吉咯。

    拥堵在一处的清军再也抑制不住逃往的念头，悬在脑袋上那根弦子，好像能让人听到“嘣”的一声，瞬间就垮了。

    “冲冲冲，驱鞑子破阵啊！”稍远处的郑森见鞑子败了，聚集诸军大呼。

    他身侧的郑军士兵那都是在大海见惯了雨水的厮杀汉，这会子一个个就像从水里窜出来的东海大鲨鱼，跃纵着脚步就往前突。

    驱赶败兵冲击敌军军阵的要诀不在于杀人，而在于制造混乱，不能让溃败中的敌军团结重整，要一直在他们身边制造恐惧，但是又不能让他们死亡，保证有足够基数的败兵向敌阵盲目的冲击。免得敌阵内有什么狠心的大将，使用弓矢火器将这些冲阵的败兵击杀太多，搅动不了敌军的军阵。

    同时还要让敌军后阵的士兵也逐渐产生恐慌感，让他们也不自觉的开始跑路，开始溃败。一人卷两人，一营卷两营，祸及全军，最终形成大规模的溃败之势。

    干这种活就不需要朱由桦教了，这都是老军学了，左右手的阎应元和郑森怎么会不懂。这玩意儿无师自通啊，打胜仗了都。

    一开始往阵前赶的多铎离得远，还没有听到钮绍瑜喊得兵败，等他跑到半路，清军中的兵败呼声也传到了他耳中。

    天色大暗！

    别说了，这时候就是天王老子下凡也没用了，清军兵乱，天色也暗了下来。在黑暗的空间中，人的恐惧会无限放大，甚至明明什么危险都没有，也会因为一个细微的响动而把自己给吓个半死。遑论如今已经有军阵溃败，且将帅不在阵中的东路清军呢。

    望着黑暗中喊叫、厮打、挣扎、哀嚎的清军，多铎心里一阵凉意，这凉比大雨浇在他头上还要透顶凉。一时间多铎竟然失了分寸，这如何是好。

    到是他身边的两白旗护军机灵，毕竟感触没有这么大，又不是没打过败仗。老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多铎跑出去了，等之后收拾溃兵，那不就又是一条好汉了嘛。

    现在天黑，明军也不可能追的太深，清军只要死命往北跑，到了天亮，总能有办法收拾败兵，回头再战的。

    举一个历史上不久前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