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桦和王初九一问一答，正在等开锅，两个站在一旁的家丁突然几个纵身跳跃了出去。

    “怎么！”朱由桦一惊。

    王初九立刻举了根棍护在朱由桦面前，众人也左顾右盼，纷纷向两名家丁冲出的方向望去。无奈江淮平原的夜也是一样的黑，十米开往分不清人和狗。

    这边剩下的三个家丁一个看马，两个自觉地护到朱由桦身边。现在朱由桦乃是他们的保命符，他们弃了自己的将主徐标，诚然是大罪。但是保护朱由桦逃跑那就是天经地义的，还是大功一件，需要褒奖呢。

    没多久，揪住一个瘦弱矮小的男子，一把给丢到朱由桦面前。

    “抓了个小贼。”

    两个家丁拍了拍手，复又坐下，一众人便也安静下来。这矮小男子头发俱全，肯定不是鞑子，那估摸着就是附近村寨的人，看到林子里有些微的火光，过来打探的。别以为现在的村民都是淳朴善良的，运河边的村民要是没点脚力，早就完蛋了。

    那男子在朱由桦的问询下抬起头，右眼已经肿了起来，显然是被两个家丁饱以一顿老拳，给揍的够呛。

    “无故窥探，是何缘由啊？”

    朱由桦看这人好像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毕竟真要穷凶极恶，也不至于瘦成这个样子。杀人放火金腰带不敢说，吃饱喝足却没啥问题。

    还是不答！那男子似乎是闻到了铁锅里正在煮着的小米粥，不停地咽口水。朱由桦再怎么问他，他也没进耳朵。

    “初九，给他一口！”朱由桦无奈。

    王初九把棍靠在树上，从包裹里掏了一张煎饼出来，就现在山东南部，还有江苏的徐州连云港地方很常见的煎饼，在铁饼铛上摊着，老大一张，可以蘸酱也可以卷肉卷菜啥的吃。小麦磨面，用细粉摊的最软和，好入口。其他面的稍硬一些，重点是保存时间久，眼下还是冬天。

    把饼子合在小米粥的锅里一搅，被冻得梆硬的煎饼立时就软和了下来。王初九把饼递给那个矮小男子，那人却不吃，拿着饼看了周围一圈，觑着空转身就跑。

    别看瘦小，这跑起来还真的够快！

    两个家丁复又追了出去，看着好生稀奇，这都已经给你吃了，咋还跑，跑什么？有的吃还跑，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

    朱由桦也好奇，指不定这人还带着家小，有这一口吃的，还想着给别人捎带回去。这么一想，这人还是个重情重义的。

    这次过得时间稍长，两个家丁看着那个矮小男子和另外两个男人回来。另外两个，一个就是普通模样，看不出什么，到是两人夹在中间的男子。面白有须，阔脸方正，三十岁上下，虽然穿着破烂普通，却显示出一丝贵气。

    那白脸男子看到众人簇拥着朱由桦，立时便知道朱由桦乃是一众人的头脑。身边几个家丁披甲擎枪，算得上勇武，还有十几个有骡有马的仆从，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名赴任的官吏。

    只是朱由桦将将二十，再过两天过年才二十一岁，早年间又养尊处优，生活优渥，保养极好，看着实在是年轻，不像是个能带领兵马的官吏将校。

    “在下常五，拜见大人！”那白脸男子向朱由桦躬身行礼。

    “你是读书人？”映着火光，朱由桦把他看的仔细。

    “不曾进学，实在惭愧。”

    “既然受习圣道，怎可叫家人行盗窃之事？”

    “是在下管教无方，实在是三日里水米未进，腹中饥饿难耐。”常五复又朝朱由桦躬身弯腰，很是不好意思。

    “坐下吧，相逢是缘，一道吃些。你们是从何处而来，准备去往何处？”朱由桦一问这个事情，众人都竖起耳朵。

    现在逃难路上，什么消息都是宝贵的，尤其是关于东虏鞑子动向的消息，知道的越多，逃命的概率越大。

    常五接过王初九递给他的煎饼，在粥里泡软了，一点一点含着吃，他那两个家人则是饿死鬼投胎一样，抱着煎饼猛啃，或者说猛扯。就从教养上来看，这个常五肯定也是富贵人家出身的子弟，饿了三天还能这样慢条斯理。

    他们三人是从兖州府嵫阳县逃出来的，嵫阳县就是兖州的府治所在，自然是虏酋阿巴泰的主要目标。

    既然说到嵫阳县，朱由桦肯定是要问一问鲁藩的情况了，那都是自己的亲戚们。虽然只是肉身原主的亲戚，但是心中的感情总归有些。

    一问这个，常五就直摇头，变得絮絮叨叨起来，说什么死的太惨啦，从承恩门到后殿，一路都是死人。鞑子在王府杀了上万人，包括鲁王朱以派在内，光郡王就被杀了五个，至于将军中尉什么的，那更是死的数不清。

    东虏鞑子屠杀甚众，在场众人都是心有戚戚焉！

    毕竟谁没见识过东虏鞑子的凶残呢，就算没见过的，现在不也听到了常五的叙述嘛。兖州十余万军民，除被掳劫为奴的青壮外，大部分惨死于东虏刀下。

    把面前的小米粥和煎饼吃完，常五复又站起来，朝朱由桦行礼。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