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眼神递给王初九，朱由桦和王初九一道上前，夹住那个乡勇。那乡勇年纪甚轻，顶天也就十七八，不然也不会只能做一个在后阵射箭的远程兵。

    突然被两个大男人夹住，那乡勇本就慌张，一下更乱，居然就屁股一沉，瘫住了。道了一声抱歉，朱由桦夺过他夹在臂弯的弓片，又把弓弦和箭矢一并解下。稍微一看，只是普通的八斗步弓，并不算什么强弓，不过交给杂兵来用已经完全足够。

    朱由桦将弓片夹在两腿之间，一侧弓梢抵在脚面上，弓把抵在另一侧膝关节下，将弦耳套入下侧弓梢，一手持上侧弓梢，一手持弦耳，持弓梢手用力一拉，套弦到位。此法还有个花名，人称“怀中抱月”，对弓力不强的弓都可用。

    轻轻拉弦之后，朱由桦原身那自带的娴熟弓马之感复生。手臂腰背似乎就是为了开弓放箭所准备的，连手指都像是在轻灵的呼唤着。

    “来啊来啊！”

    把手里的齐眉棍丢给那年轻乡勇，趁着他还处于茫然和惊慌中，朱由桦一路小跑，径往黄田港而去。

    二百余乡勇因为水匪的不断袭扰，阵型已经出现了松动，毕竟有人早到有人晚来，举着长牌长枪维持阵型，也是相当消耗体力的事情，又要注意防备水匪射来的暗箭，怎么能不疲累呢。

    水匪则因为有上万之众，可以不断替换，而前来的乡勇只得眼前这些，稍一疏忽，就是个死无葬身之地。

    朱由桦心想混在阵型后面，随意乱射水匪，显然效果不大。只有凭着手中的弓箭，点杀面前水匪的头领，夺其士气，使其慌乱，才有可能拖延到阎应元数千乡勇齐至。

    左右望了几眼，此处正是江阴黄山余脉所在，黄山地形险要，控厄大江，但是朱由桦不可能奔到黄山上。就算爬上山也不可能用弓箭杀敌了，那估计要手持万斤红衣大炮，迭发迭进，糜烂十里才算数。

    最后看着港边河堰有六七米高，也算个高地，便带着王初九往河堰上爬，这才终于能纵观全场，尽入眼中。乡勇对面的水匪，确乎有一个带着头盔的头领模样的人正在高喊指挥。

    不射你，射谁？

    朱由桦左腿前迈，满拉掌中之弓，瞄准那小头领的右眼，感受着天地间的风声流转，全身心都汇聚在指尖那一箭之中。

    “中！”

    一声大喝，箭矢如飞梭，直射百米之外的水匪。

    呜呀一声，那水匪小头领应声而倒，左右水匪一时大惊，怎生得官军乡勇之中居然有这般神射手。王初九亦是鼓掌大喊，真乃神射。

    唯有朱由桦老脸一红，瞄准的乃是右眼，射中的却是右胸，咱自己的水平很显然还没有恢复到巅峰状态啊。到底是生疏了，一直不曾练习。

    “箭来！”朱由桦看王初九兴奋的盯着自己，大声一喝。

    王初九那正在劲头上，立刻抽出一支长箭递给朱由桦。朱由桦手指夹箭，转向一名正在奔来的水匪。只因他周围好几个护卫，想来也是个大小头领。

    再喝一声“中”，长箭又中那水匪小腹，这下乡勇对面的水匪终于发现了河堰上的朱由桦，纷纷以畏惧的神色看来。

    此时朱由桦手中复又夹住一箭，左右扫视，数十米外的水匪居然随着朱由桦长箭所向，往后退却。而头前指挥的两名头领都已经被朱由桦点名，水匪们一时失了指挥，大多数人连冲上河堰，砍杀朱由桦的胆气都没有。

    这时候有个看着骁勇非常的水匪，举着一面圆牌，挥刀向朱由桦冲来，好生一股血勇。朱由桦看他猫腰将头脑身子掩在牌后，只有一双小腿露在外面。也不含糊，直射那人的脚面。只是一声长啸破空，长箭竟将那水匪的右脚钉在地上。那水匪倒地大叫，喊声尤为凄厉。

    “对面的好汉，可否容我说句话！”朱由桦正待再射，水匪中涌出一彪人马，以长牌团团护卫着一人，来到阵前。

    “有甚话便说就是，只是我这箭不等人！”

    “哈哈哈哈哈哈，好汉神射，何苦在这江阴小县做个乡勇民练，不若来我帐下，做个头领，胜过伺候这些狗官百倍，岂不快活！”

    “笑话了，你这贼到劝起俺朱三来了！哈哈哈哈哈哈……收起你那套吧！”朱由桦夹箭挽弓，作势便要再射。

    “好！今日我顾三麻子给朱三哥陪个不是，江湖路远，有缘再会！”那水匪头领大声自报家门，倒有几分豪爽。

    顾三麻子？

    朱由桦不由得放下手中弓箭，因着这人乃是“侠盗”，曾闻江阴受围，发战船数百前来相救，与清贝勒博洛以及降将刘良佐等人，激战三昼夜，最终不得击破清军对江阴的包围，含恨退走。不曾想居然是他前来黄田港行掠，到是让朱由桦想要见上一面。

    对面的顾三麻子见朱由桦放下弓箭，也从长牌的掩护下现身，朝朱由桦拱了拱手，转身命令左右的水匪撤退。

    “你这脸上也没有麻子啊！”这便是朱由桦对顾三麻子的第一印象。

    原本紧张至极，火药味十足的对峙，突然间就冰消瓦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