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候了两日消息，阎应元把大致的情况也给打探到了，赎买暂时还没有开始，因为一个很现实的分赃不均问题。

    一万七八千人少说也能卖个七八万乃至八九万两银子，这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一笔巨款了。参战的苏州府官军团练和浙军都想多占一点，可战场上谁出力多，谁出力少这种事情怎么吵得清楚呢。

    按首级来算吧，浙军肯定多一点，但是按俘虏来算把那就是苏州兵多些。谁叫当时苏州兵乘船快进，先行进入太湖捕人呢。

    至于说什么平分，那十分不好意思，两边都不答应！

    现在苏州这边就施展一个拖字诀，反正他们手里俘虏多，先天优势。而浙军需要按着时日一程一程的把漕粮解运到北直隶通州去，虽然过了江，护卫的事情就是路振飞在负责了，可那一去一回小十天，黄花菜都凉了。

    浙军那是既有皇命在身，又有大利难以放下，偏生他们还不能久留，现在正是又气又急。大约就差和南直这边的王志举翻脸了，据说浙江巡按左光先已经以监押漕船的名义赶到了苏州，正在和南直这边交涉。

    狗咬狗，一嘴毛！

    他们怎么样，朱由桦并不关心，朱由桦在意的只是什么时候开始卖人罢了。把钮二和王旭都叫上，王旭是为了方便掩人耳目，和别人交接。钮二则是为了挑选出那些他认识的，亲近的，或者说起码面熟的。

    一万多人不可能全数救了，能救几百人就已经是极限，到了地头想要多买，人家未必肯卖。江南蓄奴之风盛行，即使普通官绅人家，都能有二三百家奴，至于豪富之家，数千人的也是大有人在。

    正准备等他们闹出一个结果，方便下手的时候，阎应元跑来告诉朱由桦，要去赶紧去。现在南直和浙江两边都在偷偷卖人，反正先把银子落了袋再说。

    朱由桦闻言，这才惊醒，高估了这年头官僚的道德水平！娘希匹的，这帮人已经坏的流脓了，自己内部还没谈拢，就先开始发卖，真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急忙赶去苏州，听了消息，往南塘镇外一瞧，乌泱泱的人群被围在一个简易的栅栏内。很显然苏州，或者说天底下任何一个州县的大牢都关不下一万七八千人。只能在野外圈地，把人拘禁起来，集中看管。

    云集在南塘的各家伙计管事不下千人，都是来捡便宜的。大多数人就围在栅栏边，透过栅栏的缝隙向内观望，然后向守门的官军使银子买人。根本没有什么文书契约，人就和牲口一样，或站或卧的圈在其中，有人相中就有兵丁进去牵出来。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模式和隔壁卖牛的只是少了一道牙人的程序，看管的军官早已备好了戥子，又使军中的文书拿着账本记录而已。到是难得见到官军居然不欺压百姓的时候，这般秩序井然，且公平买卖。

    大约是见朱由桦的相貌像是个阔佬，一个兵丁把攀附在栅栏边张望的几个乡民给驱赶开，又吆喝着让出一小块区域，请朱由桦一行几人相人。

    “钮二，你来瞧瞧，有没有面熟的。”朱由桦把位置让给钮二。

    但是钮二也犯了难，眼前的栅栏里人挤人人靠人，起码拥挤着上万人，想要找到认识的人和大海捞针一样难。尤其是他亲厚的基本上都已经招揽到朱由桦麾下，剩下的大多数也就是些一面之缘的，或者有过合作的，面貌有些都记得不甚清楚了。

    “人太多，瞧不清楚……”钮二扒着栅栏，使劲往里瞅，希望找到几个眼熟的。

    “不急，慢慢瞧，慢慢瞧。”朱由桦也知道难度很大。

    “长官，请问这营里有没有西山东山的？”朱由桦瞧着那个在踱步巡视的军官好像很闲。

    朱由桦一开口，钮鱼就从口袋里取了一枚十两的官锭正大光明的递给那个军官。那军官本来正待答话，看到银子，很自然的伸手就去接。但是终究还是下意识的假装咳嗽了一声，这才把银子塞进腰上的捆带中。

    “这哪而寻的着？你派个人跟着进去寻吧。”那军官收了钱，便指了个兵，让他过来引导朱由桦。朱由桦立马让钮二跟着进去，当面瞧总比从远处瞧要来的清楚。

    “你怎么只要那两处的？”那军官像是无意像是有意的多嘴问了一句。

    “在下在武进县有处船场，彼处有许多人逃了那西山东山去。”朱由桦随即扯了个谎。

    “嗷！”军官的神色看不出什么变化。

    “哎呀，这不是王同学嘛。”朱由桦还未回话，身后居然传来呼唤声。

    “原来是荆同学。”朱由桦一瞧，是荆本彻本家的一个子弟，也补了南京国子监的监生。

    “你是何人？”那军官带着探问。

    “奉下江监军道荆大人之命，前来提生口三百！”荆本彻看来还是很缺兵，估计是也听到了此处抓到不少老良民，过来找几个身强力壮的当兵。

    “原来是荆大人的家人，快请快请。”一听是现管的下江监军荆本彻的人，那军官立马换了一副神情，迎了上来。

    显然是已经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