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永宁郡王千岁在此，尔等何故不拜！”

    王旭等着装这个逼太久了，上次装这个逼还是在见到淮徐兵备道何腾蛟的时候，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他现在捧宝册的姿势感觉都不够熟练了，略带“浮夸”。

    “千岁千岁千千岁！”

    比之还在呆愣的钮二，以及目光失神、魂不附体的的笪闳，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钮鱼。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然后以一个极其不雅观的姿势，脑袋恨不得挤到地里去，而屁股却翘得老高。

    至于那句“千岁千岁千千岁”，更是不知从何处学来的，他只管跪地磕头，边磕边喊，反应之快令人咋舌。

    一看自己儿子居然比自己反应的还快，钮二也模仿着自己儿子的样子，边磕头边喊千岁。按理说平时他跪的也不少，这时候却不知怎么回事，反而不会跪了。只是半趴在地上，甚至感觉自己的脚都不是自己的。

    “笪茂才，怎么？嗯？”朱由桦端坐在交椅上，虽不着冠冕袍服，却自然有一股小小的威势。

    “殿殿殿殿殿……下在上……”笪闳已经语无伦次。

    见朱由桦提问，笪闳原本就心慌意乱的情况下，此番居然浑身颤抖了起来，一跪之下，再也说不出话来。

    场内显示出一股奇异的气氛，王旭又将那枚纯银镀金而成的永宁郡王之宝举起，小篆字纹，对于没有上过学的钮鱼和钮二而言自然和鸟文差不多。可对于考上了秀才，读过书，识得字的笪闳来说，只是瞄了一眼，就知道这是真货。

    “都起来吧，不必跪着回话了！”朱由桦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可以起身。

    还是钮鱼最先站起来，死小孩像是看一件从未见过的宝物一般，那眼神里有一种光。朱由桦瞪了他一眼，钮鱼忙一缩脖子，立刻低下头，假装自己没有盯着朱由桦看。

    至于钮二和笪闳，大概心思没有钮鱼这么澄澈简单，想的更多一些，尤其是笪闳这个读书人，脑子里已经不是什么贼不贼了。

    谋朝篡位！

    “笪茂才在想什么？”朱由桦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东西。

    “不曾，不曾想什么……”听到朱由桦复又询问，笪闳带着些结巴的回答。

    “哈哈哈哈，依余来看，笪茂才怕是觉得这是暗蓄甲兵，谋朝篡位吧！”朱由桦当然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就是要自刺笪闳的内心。

    “……”笪闳不敢回答，但是神情分明就是被朱由桦猜中揭穿的样子。

    “在座的诸位，哪位没有去过江北？江北是什么景况瞧的明明白白吧！闯贼席卷，已成大势，东虏又在旁窥测，京师危如累卵。至今圣天子亦未南渡，太子及永、定二位大王也尚在京师宫中。一旦天下有变，大明社稷如何！”

    “难道要我皇明轻弃百姓嘛！”朱由桦拍案而起，直指笪闳。

    这一喝问，把笪闳吓得复又跪下。朱由桦说的都是实情，每一桩每一件在座的都瞧在眼里。李自成百万之众席卷北方，大势已经不可阻挡。只要是个正常人就知道，北方已经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

    朱由桦这是摆事实，讲道理，老朱家这个天下，那确实是属于朱由检的，他得位最正，乃是神宗万历皇帝之孙，光宗泰昌皇帝之子，熹宗天启皇帝之弟。但是他要是完蛋了，加上他的儿子们也一道完蛋，那天下就是福藩继承最为恰当。

    而福藩，现在不就是朱由崧和朱由桦，还能有什么其他男人！

    “百姓何辜，言及弃之！”

    “殿下赤心，我等共见，爱民护人之情，笪茂才难道不明！”王旭也在一旁协助。

    “是啊是啊，王爷爱护百姓，小的瞧的一清二楚！”钮二也在一旁呼应。

    “笪茂才可自思之……”朱由桦知道笪闳现在正在天人交战，需要给他留一点时间，所以也不再逼迫，只把笪闳一人留在屋内。

    说罢，朱由桦这就起身，钮鱼半跳起来把门打开，门外的阳光突然映照在朱由桦身上，并透过朱由桦进入室内。

    恰到好处一般，朱由桦回首对看着朱由桦出门的诸人报以一个带着坚毅的微笑，一下子就使得众人心生恭从之情。

    一个人留在室内的笪闳当然知道朱由桦说的是实情，他与思想单纯的钮鱼不同，他是读书人，学习过那一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封建礼教纲常。知道在这个大明，朱由桦这样一个藩王不论有多大的理由，这样积蓄甲兵都是谋逆大罪。

    但是朱由桦说的又极为正确，一旦京师失守，这个江南需要一个旗头中心，竖起抵抗的大旗，抗击东虏和流寇的侵袭。在大明朝，必然只能是那些宗藩大王才能有这样的号召力。而皇明诸藩中，最亲近现在的天子朱由检的，就是福藩。

    朱由桦毋庸置疑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和朱由桦也交往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王旭和钮二说的一点儿不错，朱由桦虽然也曾驱杀过流寇，但是却竭尽所能的尽量保全百姓，只要是力所能及之处，宁愿自己贴补，都不让江阴签押粮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