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镇的军营实在太大了，甚至比整个铜陵城还要大，翁之琪杀进左镇大营，身处营地后心的左梦庚等将，其实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或者说是完全没有听到。

    喊杀声虽大，经过几公里的衰弱，外加本身军营中就不甚安静，别说左梦庚了，连李国英和卢光祖这一左一右哼哈二将都没有太在意。外围那些做炮灰的杂兵民夫有些声响太正常了，这些人为了一张饼都能打起来，没啥好稀奇的。

    况且昨晚喝了不少，这才睡下去两三个小时，人正是困的时候。据说这要是碰上睡得死的，在他旁边打鼓，都不一定能把人给吵醒。

    等到外围营地终于有人骑着马跑了好几公里的路，又经过通报，进入左梦庚等人的帐中时，黄得功都已经带着主力杀进左镇军中了。

    “那些杂兵这般聒噪，派些人，杀他百十个！”巧合的是左梦庚居然被吵醒了。

    大概是初掌大兵，远不如他老子在逃命路上都能假寐的本事，这点嘈杂声就把左大侯爷给吵醒了。小女孩的起床气顶多是骂男朋友两句，或者对着身边的佩奇打一拳。左梦庚的起床气可就血腥多了，张口就是杀几百个自己的兵，让他们闭嘴。

    “侯爷、侯爷……”外边的家丁还没有应声，李国英却闯了进来。

    “怎地？”左梦庚一条腿盘在榻上，一条腿放下，好在穿的不是开裆裤，不然连那玩意儿都要招摇给李国英瞧一眼。

    “城内出兵袭营！”李国英其实倒也没有特别着急，他也是刚收到消息，形象未必比左梦庚强上多少。

    “韩老官找死！”

    很正常嘛，左大侯爷的起床气这回终于有了可以撒的地方。那真就是一个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闯进来，本来今天天亮以后打破铜陵就算完事，现在韩道浚出城了，那更加省事，直接剁了拉倒。

    “……”一边卢光祖也掀开了帐幕走了进来，正巧撞上左梦庚这句，又见李国英已经在了，便也就不多废话了。

    “取我的衣甲来，传令各营谨守，单取中军亲丁出剿对敌！”左梦庚这时候已经站了起来，左右上前给他披甲。

    遇到袭营这个东西，最怕的不是敌人打过来了，而是自己人毫无秩序的自相践踏，以及因为恐慌而发生的内讧。尤其是现在天还没大亮，大部分士兵也就看个身边的影子，更容易加剧混乱，以至于全营大溃。

    所以左梦庚让中军传令各部谨守本营，未得号令不许出战，只管扫好自家门前雪即可。城内统共两万来号人，出城袭击的大概也就是一半。这点人，还不够左镇中军那数千骑兵杀得，轻松应对。

    见左梦庚的命令没有什么纰漏，李国英和卢光祖便也不废话了，各自回营约束队伍，协助左梦庚安定整个左镇大营。

    披上了盔甲的左梦庚刚抬腿，脚下一软，昨天晚上喝了大半宿，又在某个良家身上驰骋了几分钟。这才休息了两个多小时就被吵醒，铁打的汉子也脚软啊，更别说他左梦庚了。

    推开前来搀扶的家丁，左梦庚打起精神，扶着刀往外走去。帐外那恶臭的空气他早已习惯，只是一阵风出来，左梦庚觉得自己的脖颈有些凉飕飕的。

    望着被家丁牵来的战马，左梦庚犹豫了一下，感觉用不着自己亲自上阵去打，随便指派一名副将上阵即可。他身为主帅，擂响中军的战鼓，把帅旗高高扬起，让全军知道自己还在军中，比他扛着刀去砍几个官军的脑袋有用的多。

    “效忠，效忠你去吧。”望见中军副总兵郝效忠就在眼前，左梦庚立刻传令。

    “遵命！”没啥好说的，郝效忠拨马便走。

    他本来也是要护着左梦庚去冲杀的，现在左梦庚不去，让他去迎战来袭的官军，也没什么不可以，总归要打。

    “侯爷，侯爷，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啦……”郝效忠才走，外营跑进来一骑。

    来人衣甲不整，头发散乱，但是左梦庚还是一眼认出来是谁了，原任湖北均州总兵惠登相。乃是他老子左良玉招募收降的盗贼之一，跟着左家打了好几年仗了，算是半个自己人。

    “何事惊慌！”但是刚刚才处置完，就听到惠登相喊不好，左梦庚语气多少带着不爽。

    “是黄闯子，是黄闯子的人马，不是那个劳什子的韩老官啊！”惠登相跑来下跪行礼，一边走一边说，说的又急又快。

    中计了！

    脑子里雷霆大震，“轰”的一声，来突袭大营的居然是黄得功！左梦庚一时间心中居然产生了一丝慌乱，黄得功那是和他老子左良玉齐名的大将啊。

    “可瞧真了……”

    “瞧的清楚，就是黄闯子。”惠登相当年做贼的时候，被黄得功撵着跑过，自然对黄得功的样子记忆深刻，这时候不可能认错。

    “传令下去，立刻探明来将何人。”左梦庚来回踱步，透露出自己的不自信。

    几十名家丁亲卫冲了出去，分道侦查，为左梦庚去探明官军的虚实。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铜陵城内冲杀出来的官军越战越勇，已经将外围那些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