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楼下十余名踏车手，徐万全有些恍然。十多个人就能让这样一条大车船飞速前进，这是他以前根本想不到的。在他的印象中，这样的大船，甚至需要岸上好几十个纤夫，不断地的拉着船，才能通行。

    眼下居然真的能跑的这般快？这个疑问从上了钮埼，到现在交战羊山矶，始终萦绕在他的脑海之中。只怪他从来没上过学，大字不识一个，徐万全三个字还是朱由桦逼着他跟笪闳学来的。想要学会这点物理知识，大概需要一个好先生，给他上一个月课才行。

    但是疑惑归疑惑，这老水贼痛打落水狗的样子那真是一个“面目可憎”！

    “那边，那边还有条大船！”徐万全也不舞刀了，手中宝剑指向一条距离江岸只有三四十米的大漕船。

    左梦庚在的那条！

    船上船下的士卒齐声应和，左右的车船闻听号令也并力前冲，斩开身前舟船。鼓号齐鸣，声如雷霆，碧波踏破，直驱左军。

    毫无疑问的，用青铜打造，包裹在硬木上的撞角不需要锐利，只要能切中左镇舟船那薄弱的船身，就是一场灾难。几乎一年的操练，使得船夫水手们早已配合精熟。踏车手猛踩踏板，船速陡然大增，江水击碎，拍打在船只两侧的护板之上。

    “咚”的一声闷响，徐万全的车船撞上左梦庚所在的漕船。无人操弄驾驶的漕船发出令人齿冷体寒的吱呀声，随后便船头开裂，大股的江水灌入其中，沉没只在须臾。

    “吾乃宁南侯左梦庚，宁南侯，宁南侯啊！”眼看漕船将沉，左梦庚恐惧的大喊。

    离江边只剩三四十米不错，可是三四十米也足够要了他左梦庚的性命啊。他又不会水，而船只沉没会形成漩涡，就算是会水的都不一定能活下来。出于求生的本能，左梦庚当然要大声呼救，尽管被救了可能也就多活一两天。

    “刚刚船上好像有人呼救？”徐万全身边有个家丁的耳朵很好，尽管战场上嘈杂无比，可他还是依稀听到了一点什么。

    “管他呢，将军说了，送他们全部去喂鱼！”徐万全管他谁呼救呢。

    这帮左镇的屑兵，连续屠城，九江、安庆、池州，几乎都被他们杀成白地，几十万人遇难。这种垃圾，趁早死了拉倒。没有什么挽救的必要性了。没有把他们一个一个拉出来千刀万剐，都算是便宜了他们。

    还想被救？多大的脸啊！咱们定海一镇太湖水师那可是百姓的队伍，那歌里咋唱的。大明军人应当认识到，争取百姓支持最重要。到处百姓拥护起来了，大明胜利实现在今朝。

    “好像在喊宁南侯……”那家丁当然知道朱由桦的命令，呼救的多了，他听到的也多了，这不是那厮自称宁南侯嘛。

    “宁南侯？”徐万全转头看向家丁。

    “就是左贼，那个叫啥来着，对，左梦庚。”家丁回忆了一下。

    “左梦庚？回头回头，赶紧回头，把人捞上来，给将军剐了下酒吃！”徐万全以前老听人说这句话，今儿终于也有了说这句话的机会，一副水泊梁山黑旋风的气势。

    车船就是这个好，换个面踩踏板，就能倒车，完全没有那么多周折。得了号令就有家丁跳上船后头系着的小船，去往刚刚被撞沉的漕船处寻人。可惜家丁也不认识什么宁南侯左梦庚啊，到是有个人抱着一大捆芦苇柴火，在那里喊他是均州总兵惠登相。

    老惠真是福将，黄得功袭营不死，诸军溃败能逃，车船出战跳帮，落水还能找到一捆子芦苇。

    人的一生固然要靠自我奋斗，当然也要考虑历史的进程……

    捞一个总兵也行的，那家丁就把惠登相给捞了上来，另外两条车船这时候也赶了上来，一听说是要捞左梦庚，这便纷纷派出小船。

    接二连三的打捞上来不少人，却没有一个是左梦庚，有的说是左镇中军的家丁，有的说是船夫水手，最大的除了惠登相，是个中军的旗牌官，抱着左良玉的宁南侯银印，正在瑟瑟发抖。

    左梦庚这老小子呢？

    “没捞着？真没捞着？”徐万全心想自己刚把船撞沉，这左梦庚就淹死了？不应该这么快吧。

    “那再找找？”一边的家丁也觉得不对，这人就算不会水，可落了水还能在水面上使劲扑棱好一会子呢，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沉了底。

    “回去禀报一声，然后你们继续去围堵！”徐万全当然想把左梦庚捞上来，但是作战任务也不能忘记，命令属下继续隔断北岸，防止还有人跳船逃生。

    十几条小船在一片残破中又搜寻了一阵，打捞上来几十个人后便也放弃，本来他们就不想救这样的屑兵，要不是说能给收留他们，管他们吃喝的朱三哥哥剐了下酒，他们根本就懒得来捞人。

    打捞上来的百十人被驱赶到一条未沉的漕船上，都给捆了手脚，俟战后交给朱由桦发落。惠登相苦思这回应该怎么脱身，浑身湿漉漉的到是小事，眼看这路官军是要斩尽杀绝啊，自己那点本钱都在船上，现在算是沉了江了，没法买命，还能有啥办法。

    “老惠。”身边突然传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