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见江北岸清军红夷大炮震天轰鸣，从江阴又回头驰援而来的郑鸿逵有些吃惊。若是这样的重炮布置在下江几处江心洲上，然后南北也同样设置炮位，任是什么样的大船，都进不了这长江的航道了。

    以前明军忽视这长江的江防，所以事到临头，江南几乎无有防御。现在南北对峙的局面基本形成，很长一段时间，双方会在淮南江北拉锯。

    这时候建立江防炮台也是一桩要务，想来南京朝廷那边未必有比郑家更熟悉更得心应手的人才，到是可以主动为朱由桦把这个江防炮台搞起来。也是一桩保障江防的大功，正好送给自己的大侄子郑森。

    先是援军参战，又是倡议炮台，郑森在朱由桦心里的重要性肯定大大提升！

    “大木，可愿为叔父领一标水师，冲突到江中啊。”虽说是问话的语气，但是这几乎就是郑鸿逵专门为郑森铺路让出来的功劳。

    江中的清军舟师在明军的兵船面前毫无反抗能力，全都是些不堪一击的民船罢了，与其说是去作战，不如说是去收割。这样的功劳等于就是白送，与其送给别人，不如为自己家大侄子铺路，毕竟以后老郑家都是他郑森的嘛。

    “固所愿也！”郑森当然知道自己叔叔的意思，哪里会不答应。

    说罢郑森便接过令旗，转移到一只大福船上，升起自己的招摇大旗，作为郑军的先锋杀入清军阵中。福船乃是福建造海船的总称，并不是什么特殊的形制。而且虽说是海船，但是在江面宽阔，水深完全足够的下江流域，那也同样冲突无双。

    与朱由桦的平底车船不同，福船采用的是更适于远洋航行破浪的尖底船型。这时候福船对于江上的清军舟船就格外的有杀伤力，甚至可能比车船更有效一些。

    除开福船上大量的铜铁大发熕和佛郎机开炮杀敌之外，郑森那也是大海里长大的男儿，惯是会用船的。麾下十余只大福船阵列而出，成一平齐连线，虽然逆流，但是船上操帆水手鼓帆向风而走，其速度居然分毫不比车船慢上半分。

    尖锐如刀的船型，划开江面，形成大浪，十几条船一道冲江。对于吃水很深，满载着清军士兵的漕船沙船而言，这就是最恐怖的事情。

    车船再厉害，一次也只能撞一条船。而十几条福船那几乎就是犁过江面，将大浪无情的打在所有靠近的清军舟船上。上面是铳炮交加，下面是滚滚水浪，清军死的和大象脚下的蚂蚁似的，在惨叫声中，就立时做了水鬼。

    果真是浪沉啊！

    原本还以为能看到郑军精妙的跳帮，还有捕虏敌船的表演，结果在郑森指挥下的郑军就这样简单粗暴的打了上来。没有一点点的防备，也没有一丝丝顾虑，简单明了，转眼之间便浪沉了清军舟船数十只，自身毫发无损。

    “余只闻长坂坡赵子龙七进七出，杀得曹军人人胆寒。不曾想今日居然在水上得见郑大木，勇荡勇决，出入虏船如无人之境。”朱由桦真是头一遭见识到，原来还能这样打水仗的，老郑家水上功夫真是一流。

    “八闽多山少土，生活不易，子弟只得向海而生，若要论及天下水师之精雄，八闽首屈一指！”甘辉听到朱由桦夸郑军水师，与有荣焉。

    “若是将来开海航远，八闽习流之士，委实不可缺乏啊。”朱由桦点头，福建这地方，那真是天生出水兵的地方，不得不承认。

    “殿下快看！”甘辉向前一指。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已经冲透清军船队，把清军船队搅的一团乱麻的郑军水师以极其优秀的操船技术，在江面上打了个漂亮的弯儿，复又冲杀进清军阵中。船速分毫不减，直把人看的“目瞪口呆”。

    就冲这个水上的本事，郑森这个兄弟，朱由桦也交定了！

    转了个身的郑军水师，虽然仅有十余只福船，却好似千军万马一般，气势昂扬冲天。郑森稳居中船，只是喝令左右齐头并进。他看到朱由桦左翼的徐万全还正在从江北向江中推进，便发旗号让徐万全不必再进了，有他一人便足够。

    完全不是什么大话，清军舟船虽多，在郑军福船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犬而已。只肖他郑森率领福船在这江上来回犁上那么三四回，这些清军的舟船，基本上就都要交代在水里了。顶多剩下些漏网之鱼给友军们吃。

    望见郑军水师这般厉害，原本已经冲杀上去的徐万全和钮煜珉也不由得停住船队，他们只见识过太湖上小船间数百人的战斗，甘辉的训练也主要是把他们从散兵游勇一般的水贼训练成听号令，知进退，能行列的正规水师。

    至于水战，还真是差了已经纵横大洋数十年的福建水师老大一截！

    如今正是观摩的好时候，既然用不着他们再冲杀了，看看友军表演也不是什么坏事。仗还有得打呢，不差眼前这几条船的功劳。

    至于荆本彻和黄斌卿，那更是就只能在旁边发发炮，打打落单的杂鱼了，哪里能不让郑大公子好好发挥表现呢。

    郑森当然知道这都是大伙儿给他面子，帮他捧场，那冲起来自然是更加卖力。福船上的八闽子弟号声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