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旭此番也算是孤注一掷，派了一员副将带二千兵驰往下蔡方向，迎接攻打下蔡的御营中军人马。

    城内只留了二千兵，剩下的一万五千众，尽数从西北两面的三座城门冲出，向已经出现混乱的清军大营以及正阳关发动强袭。寿州守军没有多少骡马，全部加起来也不过百十之数，如今大多团聚在王旭身边，向清营猛驱。

    剩下的十余骑，则是向东南方向搜索，寻找王旭猜测的正在北上反击清军的孙传庭和江北各路人马。

    不管是不是骑兵吧，突然出城，分作三股向清军攻击而来的明军，让洪承畴不由得心下一坠。绿营加八旗，现场起码有十来万人，除了一开始就留守在北岸的二三千绿营之外，剩下的十万大军想要过河，谈何容易。

    淮河确实结冰了，而且冰层很厚，别说人能够在上面跑，穿着盔甲骑着马都能在上面通过。就是开一辆小汽车直接碾过两岸也毫无问题，可清军有超过十万人，以及几乎同等数量甚至可能还更多一些的骡马。

    这要是一股脑儿的全部涌上冰面，那什么结果想来不需要多形容。绝对是一个冰陷人亡的结局，没有其他可能。

    所以大部分清军还是想着从洪承畴搭建的所谓浮桥上通过，这个浮桥就是把船安置在冰面上，全部用十余条大铁链子贯通连接，最后固定在两岸的大桩上面。船上再铺设木板和黄土，使得人马通行无阻。就算下面的冰面裂开，在这个浮桥上面也不会有多大的问题。

    浮桥也不止一道，正阳关外的淮水冰面上足有三道浮桥。原本下蔡镇还有一道浮桥，但这那边在交战，暂且用不上。

    宽不足五米的浮桥，全长几乎有一里之多，一次能过几个人？

    如果大伙儿不争不抢，有次序的快速通过，十万大军差不多也就半天一天，就基本都过去了。可原本还有些秩序的清军，先是因为清军兵败的消息而人心惶惶，随后便突然接到向北撤过淮河的命令。

    士卒原本就惊慌不已，又说要走，那状态肯定不比平时。得亏洪承畴数千标兵在桥边维持秩序，对于争抢的上去就是一刀。洪承畴甚至有时间调遣了几营步卒，分散在大营和寿州之间，作为全军的殿后。

    倒不是说这些士兵乐意殿后，实在是还没见着明军的影子，营内只说清军前军败了，现在要走而已。这意思大概就是人要上厕所，虽然很急，却不是拉稀的那种。一个是还有闲情雅致找到手机之类的东西打发时间，一个是窜稀已经顶在门口了，用尽全力在憋。

    哪个更慌张不言而喻了吧……

    才渡过河去不过三万多人，河边的人马甚至都未见减少，在珠玛喇后边溃败回来的清军数千骑，连人带马也涌到了淮水边，使得整个场面更加拥挤。

    八旗大爷们甚至已经开始甩起自己的马鞭子，向拥堵在眼前的绿营士卒摔打而去，只是为了让自己的马能多往前挤上一分。

    当寿州城门洞开的那一刻，原本只是挥舞鞭子的八旗兵，终于抽出了马刀！

    布置在清军大营和寿州之间的几支绿营二话不说就脚底抹油开始跑路，他们见大军拥堵在浮桥上，知道往浮桥跑也是个死。不如就直接踩冰而过，反正他们都是步卒，远不如连人带马的八旗兵沉重。

    几百个人一股一股的过河，淮河上的冰还是抗的住的。尤其是河南出身的绿营兵，知道这年月的河冰有多厚，撇下阵地撒腿就跑。

    “靠嫩娘，恁那姓洪个龟孙！”

    河南绿营一边跑还一边骂，洪承畴先安排溃退下来的八旗兵和绿营马兵离开淮南，把人数更多的绿营步卒留在淮南抵抗，他们不骂才有鬼了。

    “恁就是个牲口！”另一边也是骂不绝口，跟着就往淮河上面跑。

    这几营人数都不多，跑得快的那一营居然已经跑过了淮河。别看冰面也是崎岖不平，甚至有些地方还有和刀一般锋利的冰口子。但在求生的欲望驱使下，那帮绿营跑的飞快。有些人脚下一滑摔了个狗啃泥，他身边的老乡还停下来拉一把继续跑。

    论起跑路的本事，还真别说，这些绿营，尤其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营头，抱团全暖的意识很浓。互相拉扯着就过了淮河，都不见几个掉队的。

    眼见浮桥拥堵，又有人在冰面上跑过了河，拥堵在河边的清军终于按捺不住求生的渴望，开始冒险踏上冰面。

    如果这时候有人能从高处向淮河望去，就会发现淮河上的冰面除开杂乱的人马脚印之外，已经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缝。浮桥到底是直接安置在冰面上的，几万人马短时间之内踩踏过去，就已经使得冰面摇摇欲坠。

    刚刚又跑过去数千绿营的步卒，虽说是几百人几百人一团一团的跑过去，可架不住人多啊。这时候骑着马的士卒再涌上冰面，前面推，后面挤，寿州冲出来的明军好像也杀到了面前。

    清军脑子里除了“逃命”，已经没有任何别的东西了！

    更没有人在意冰面能不能一下子让数万人踩上去通过，也没有人低下头去看被踩的肮脏的冰面上是否不满裂痕。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