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杰掏出餐巾纸，递给素兰：“阿姨，回头我带个医生过来给叔叔看看。说不定叔叔的腿还能够恢复。”

    凌杰说的是实话。

    刚刚凌杰暗中捏过李铁怪瘸腿，主要是因为骨头碎裂没有及时接回去。后来筋骨也跟着长歪了。如果重新打碎骨头，再穿入钢筋固定，是有可能复原的。

    这样的事情，对于疆场上的战士来说，是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毕竟过去这么长时间，凌杰也不好说的太确定。

    “真的可以吗？”素兰看到希望，目光马上亮了起来。就差抓着凌杰的手臂了。

    凌杰重重点头：“嗯，我认识一个医术很好的医生。不是那种江湖医生，阿姨可以放心。”

    “好，好啊。小杰真是太谢谢你了。要是瘸子的腿能恢复，我就是吃再大的苦，也心甘情愿。”素兰一边擦拭眼泪，一边兴奋的笑着。

    “阿姨的厨艺很好，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饭菜。阿姨要是不嫌弃我，我以后常来看望你。”凌杰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两点半了。而素兰的手机不断响起。应该是有事情要做。凌杰只好起身告辞。

    “小杰，阿姨很喜欢你。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了我的木水，你要是能常来，阿姨比什么都要高兴。”

    素兰亲自送凌杰出门。

    门外的两棵桂花树，在风雨中摇摆。

    飘零落叶。

    凌杰凝望这桂花树，良久无语。

    素兰也看这两棵树看的出神，喃喃道：“十三年前，木水和一个叫做凌枭的同学，在这门前，一人种下一棵桂花树，结拜为兄弟，然后一起参军。至今过去十三年了。他们两个人我都没有消息，但是桂花树却长大了。”

    “凌枭是个好孩子。往常经常来家里吃饭。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每次他来的时候我都给他和木水一人煮一碗鸡蛋面。我怕亏待了这孩子，总是把大的那个鸡蛋偷偷的放在他碗里。木水虽然表面上很谦让，但是心里是吃醋的。有一次还跑来跟我说，为什么每次要把大的鸡蛋放在凌枭的碗里。”

    素兰一边说一边笑：“我当时就告诉他一句话——你比凌枭大几个月，你是大哥。让着弟弟，是应该的。人这一辈子，能遇到这样的兄弟，很不容易。”

    “诶，只是过去十三年了，我都没见到过凌枭这个孩子。也不知道这孩子现在还好不好。”素兰一脸的踌躇，陷入深深的思念之中。

    凌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身体不住的在颤抖。

    泪水已经和雨水混合在一起。

    凌杰很想告诉素兰——阿姨，你煮给我的鸡蛋面，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鸡蛋面。而我，就是你惦记的那个孩子，凌枭。

    但是凌杰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自己的身份还被无数人盯着，一旦被人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么素兰和铁拐都会分分钟被牵连，最终会落到怎样的下场，凌杰都不敢想。

    五万龙牙战士，都被人陷害，全军折损在雪龙山。

    更何况区区两个普通的夫妇？

    这也是为什么三年来凌杰一直没有来看望素兰二老的缘故。

    现在自己体内的弹头取出了三十七枚，感觉实力稍许有所恢复。凌杰这才忍不住来看望二老。

    凌杰早就知道杨杰家里的条件不算好，十年前的素兰夫妇还有正常的工作，日子虽然普通，但是温饱有余。一家人有说有笑，很幸福。

    没想到如今，素兰夫妇过的如此凄凉。

    收起心绪，凌杰认真的道：“阿姨，你放心，据我所知，凌枭现在过的很好。而且时常提起你，他很关心你们。经常跟我说，你们就是凌枭的父母。”

    素兰听了十分高兴：“好啊，小枭是个好孩子，孝顺。我不指望他把我当成他妈，只是盼着小枭有一天回来，我能够再看他一眼，就心满意足了。这些为国而战的孩子们，都是我们家的骄傲。”

    素兰摸着眼角滑落下来的泪水。

    凌杰想哭。

    但是他忍住了，过了好一会，素兰的情绪恢复了不少，凌杰问道：“阿姨，杨玥现在学习怎么样？”

    素兰叹了口气：“以前上的是医科大学，因为瘸子那件事情，小玥也被学校开除了。后来她复读了一年，现在考上了中海戏剧学院，刚上大一。小玥也是个懂事的孩子，没让家里操心。”

    原来如此。

    凌杰听了心中很不是滋味。

    因为当初的恶霸，杨铁拐废了一条腿，而杨玥身为受害者，居然被开除了。

    这天理何在？

    如果不是杨玥勤奋努力，只怕最后连大学都上不了，人生该是多么的黑暗？

    告别了素兰。

    凌杰走在雨露之下，整个人心事重重，万分不是滋味。

    那些掩埋在内心深处的内疚和自责，在这一刻崩涌而出，出现在心头。每往前走一步，凌杰都仿佛在走过儿童时期和素兰一家一起度过的岁月。

    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