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并不是第一次在李白的怀抱之中和他一起守岁。

    来到大唐以后，每次的年节、每次的除夕，我们似乎都是以这样的姿态度过。转眼之间，竟然已经是第四次。稍作回想，就会发觉自己竟然如此幸运，竟然已经跟李白共同度过了那么多时日。

    这事如果发生在一个普通男人的额身上，也许算不了什么，可对于他这样一位放荡不羁的浪子来说，是极为难得的。

    每年守岁时，李白都会问我同一个问题：“萱儿，你是不是想家了？”

    往年的回答，当然都是肯定的，虽然我很喜欢大唐，但我的家却在现代，我的家人也都在现代，我骨子里也是个现代人。

    但是今年，这个答案却有所不同。

    我对他笑道：“想什么家，这里不就是我的家吗？”

    从我口中听到这个答案时，大概是答案大大超出预料，他眼中的惊诧和喜悦也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料。

    他将我紧紧拥入怀中，声音有些沙哑地在我耳边轻声说：“嗯，没错，这里就是你的家，是我们两个人的家……”

    我也紧紧拥着他，脸上是满足无比的笑意。两双手，久久不愿放开彼此。

    年节之后，山上的倒是没再怎么下雪，虽然门前、田间的雪是被我俩给玩了个彻底，但山上的积雪依然是厚厚的一层。

    李白从不让我单独出门，如今的确是有些危险，很容易一步没踩好，人就不见了，因此我也不放心让李白单独出门。好在过年之前储备了相当充分的物资，大概还够我俩消耗一阵。

    其实我知道我该担心什么，也知道究竟有什么该做的事并没有做，但在这种情况之下，除了撇开一切、没心没肺地玩，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反正想下山也下不去。

    直到天气渐渐转暖，冰雪消融一些以后，李白才开始考虑下山的问题。出门时还是要随身带着一根稍微粗壮一些的树枝用来探路。

    我和他一起下山，回了趟家。正如我所料，刚开始见到李白的那一刻，家人脸上都是欣喜而激动的，但很快就开始将不悦、不满悉数堆在脸上，嘴上说着迎接之词，实际上却是在埋怨。就连平常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老太太，都是一脸的鄙夷。

    虽然李白解释说年节之前就大雪封山，没法出来，因此过年才没回家。可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他们脸上的神色也没有丝毫改变。说话也都带着刺，认为他是被我迷惑，光顾着与我在山中玩乐，完全忘了这个家。

    我知道，事已至此，任凭我和李白如何辩白，都不会再起任何作用。

    许紫烟对待我和李白的态度倒是没有任何改变，在我看来，无论她是真情实意还是逢场作戏，都相当难得。她怀中的小平阳，比起上次我见到的时候已经长大了许多，模样非常娇人可爱。我想去逗弄，却被呵退，呵退我的人，正是老太太。

    “小娘，请你自重些，孩儿尚小，不能明辨善恶，容易受人影响。若是这孩儿将来行为不端，小娘岂愿受责？为了避嫌，请你远离这孩儿。”

    她的意思非常直白，就是怕这个孩子会变成像我一样的女人。

    我心中觉得有点好笑，来之前，李白每次提起平阳，都说让我多抱抱这孩子，希望她将来能像我一样。看来老太太也是这个心思，只不过是完全相反的而已。

    我只是笑笑，没再靠近那个孩子。

    我知道我被这个家深深厌恶着，而如今，大概是已经快要到临界点了吧。

    许紫烟依旧没有放弃让李白纳我为妾的念头：“妹妹，过了这么长时间，你应该也想通了些吧。我会劝劝李郎的，只要你应允，这个家就会好好接纳你，将你视为家人，你不要有太多担忧顾虑，姐姐和家人定会好好待你。”

    呵呵，可得了吧，要是我真进了这个家门，估计不出两天，就会被人给弄死吧，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一大家子的人，想弄死我这么个小角色，还不比弄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我当然不会拒绝许紫烟，她说什么我也是只点头应和着，反正无论她这边怎么说，到时候怎么做是李白的事。

    至于向来看我不顺眼的香凝，这次看我的目光无疑是带了更多的怨怼和厌恶，我权当做没看见。只要她不来招惹我，我就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估计她有那个自知之明，知道吵不过我，就只敢用眼神戳我，可能在背后没少说我坏话，但只要不入我的耳，我便也不计较什么。

    这次我俩没住几天，很快就回到了山上，但是我知道，我们俩的神仙日子快要到头了。如果被逼到了那个份上，就算是李白硬要坚持，也是不可能的。

    我想，李白心中应该有数，而我能做的，就是在这段时间里让他尽量开心。这儿的日子结束后，我们两人的关系、感情将会何去何从，都尚未可知。

    回来之后，李白便开始着手耕种。院子之中尚存过冬时留下的狼藉，我则仔仔细细地收拾这个小院。无论我俩还能在这儿住多久，即便只再停留一天，这里也是我们两人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