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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计安初眉头一挑，“你别动它，我下来。”

    卢麒麟忙道：“别，师父，我让人送上来吧，这里头太暗夜看不清呀。”

    “不，不要动它，那可能是第一现场，我需要完整的看到四周的环境和尸骨的情况，你先看好它，我马上就下来。”计安初神色严肃，口气也变得十分认真。

    卢麒麟下头嘿嘿一笑：“那，师父您是准许徒弟跟您一起啦？”这小子也是机灵，这会儿是在变现的恳求计安初的承认。

    计安初回头招呼赵成，后者一听下头还有一具尸骨，脸都绿了，胡家当真流年不利，这事一茬接着一茬的出。

    可是他也不敢怠慢，听从计安初吩咐，取了火石蜡烛，又叫仆从用绳子吊着计安初下了井。

    等秦肇昱在那头听到消息赶过来，计安初已经完成了井下的初步勘验，正和卢麒麟以及尸骨一起出了井来。

    上头计安初让人圈出一块空地，铺了油布，捞上来的尸骨完整的由头到脚铺在布上，白森森的骨头没有处理，挂着草苔，灰土，还有几条虫子，女眷们不是吓晕了就是吐了，便是被赵成叫来干活的男仆也都吐得吐，吓得吓，腿肚子抽筋。

    计安初嫌这些人碍事，只让赵成把女眷都赶回屋子，之前那位捞上来的姨娘乃是胡发这一屋的三房小妾，自有人去寻大夫看诊，胆小的男仆都赶出院子，留了一两个还能站立干活的帮忙。

    这时候就体现出卢麒麟的好来，有力气有学识，瞧着尸骨不怕反而颇为兴奋，又对计安初言听计从的，打下手十分利索。

    且他在身旁，对赵成指气颐使，一身的官威，倒叫赵成不敢不听从计安初的吩咐。

    计安初用着顺手，心中对这非要贴上来的便宜徒弟倒是有了几分松动的意思。

    阳光底下计安初凭着经验对尸骨完成了骨质人类学的检查，才注意到秦肇昱的到来，便对他道：“大人来的正好，我已经初步验出结果了。”

    秦肇昱一来就看到小姑娘摆弄着尸骨全然无视他物，此刻油布上头尸骨摆放成一具扁平的人骨架子，卢麒麟乐颠颠的在一旁提着笔记录，倒是呈现一片诡异的和谐感。

    他走近来，目光扫过尸骨，对着计安初道：“你跟尸骨倒是挺有缘，不过放你出来转转，也能转出具人骨来。”

    计安初也不知听没听出他语气中的揶揄，只是道：“根据骨质较为细腻和骨盆的形状可以判断此具人骨为女性，身高在五尺左右，颅骨骨缝愈合，牙齿坚固智齿已出，椎体上下端软骨板未完全合拢，可以判断为18到20岁之间。尸骨风化程度以及所处的井下环境来判断，此骨在下面约有两年半到三年左右时间。”

    她又指着头骨，肩甲一路向下道：“尸骨的头颅后脑，右颞部颅骨断裂，肩甲骨碎裂，皆呈现生活反应，及骨缝中可见血荫，应为生前暴力所致，其右侧肋骨三到五皆有骨折，三四颈椎，右髋骨皆有骨损，损伤面为利刃切割痕迹，由此可以还原出当时的场景。”

    她看着尸骨前头的井，道：“死者先为人由刀刃刺入右肋部及腰部，右大腿处，在人还活着的时候被推落井下，俯卧位时由井上扔下巨石猛击头后部以及肩甲，致其死亡。”

    计安初一边讲解行凶过程，一边手中比划，因为说的投入，神色随着她的动作露出几分凶气来，旁人听她侃侃而谈，却说的是一桩杀人的买卖，无端端的就生出些许森冷之意来。

    就是像苏轻墨这种在杀人行当里头摸爬滚打过的堂堂男儿都觉得这女人有些可怕，岂有个女子说起杀人过程来如此投入的？

    但是说话的人却丝毫没注意到，反而是极其认真，秦肇昱所处的位置正立在她身旁，目光落在那张分明还有几分稚嫩的俏脸上，神情有些莫名。

    计安初短短时间一番话，将一个人生前死后所经历过的一场惊心动魄的死亡过程活脱脱的展现了出来。

    仿佛她就在现场，清晰的看到了一条生命结束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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