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遥，我不是为了我自己……”

    君霖川似有难言之隐，脸色沉郁如冰。

    楼下，哀乐阵阵。

    楼上，愁绪满怀。

    “大公子，今天我着实多有得罪。但请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的孩子还在世，他面对这一切，会怎么做？”

    陆翼遥抿了抿唇，沉湛的眸光眯了眯。

    眼角，是化不开的悲伤和荒凉。

    正如陆锦辉所说，他一生下来，就背负太多。

    从来没有享受过一天完整的父爱和母爱。他三个月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在他的世界里的是残缺的。而后，缺失。

    他这番话，让君霖川内心一颤。

    孩子，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痛。

    “翼遥，看在今天你父亲去世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君霖川蹙了蹙眉，嗓音低沉了许多。

    “大公子，你一句不计较，就可以将所有一切都抹杀了吗？”

    陆翼遥没有退让，依旧不依不饶。

    即便君霖川动怒，他也不怕。

    他的手里也握有一份‘大礼’。

    那是一份足以让君霖川震惊的‘大礼’。

    “翼遥，这不应该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

    君霖川温醇的嗓音里溢出浅薄的怒意，才刚缓和一些的脸色这下又渐渐暗沉了起来。

    “大公子，我不知道该用何种态度跟你说话？”

    陆翼遥料峭的唇角泛起淡漠的笑意，浸染着哀伤。

    君霖川看着他，心脏剧烈地紧缩了一下。

    虽说，慕初寒的死不是他直接造成的。到底，他潜入‘暗夜’，是自己的意思。

    因果轮回。

    他也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翼遥，我有些累了，咱们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

    君霖川不愿在多谈下去。

    再谈，只会两败俱伤。

    他知道，陆翼遥对自己充满了恨意。再聊下去，只怕彼此情绪都会失控。不妨先冷静冷静，等陆锦辉出殡了再谈。

    “好。”

    饶是陆翼遥愁绪未解，但还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起身，笔直站立。

    茶几上。

    茶杯中的茶水已经一片冰凉，茶色愈发寡淡。

    君霖川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迈步，朝着门口走去。

    君陌殇被他赶出来之后，便去了后院散步。

    陆家老宅，别号‘澄园’。

    夕阳晚照，古老的宅院浸润金色的霞光里，熠熠生辉，一片澄媚。

    ‘澄’却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那就是‘透’。

    看透却不说透。

    这是陆家的古训。

    这个家族，上百年来，依附于帝都君家，一直为君家效力。

    直到陆翼遥。

    君陌殇双手抄进裤兜，黑色的西装透着森冷和寒肆。他外形高大，比之君霖川还要高一点。

    君霖川醇雅。

    而他，凌厉。

    君陌殇的脑子里，又响起君墨渊的话来。

    “陌殇，你大哥面对那孩子，怕是会心软。你去，不要手软。”

    二人从坠地那天开始，便注定了不一样的人生。

    君霖川是下一任‘王者’的继承人，所以，从小便按照继承人的标准来培养。

    无论学识修养，还是气质性格。

    而他，虽然没有这方面的束缚，却有另一番规划。

    他是君霖川最得力的助手，最强的辅助者。

    一生注定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上。

    外界只以为他们兄弟不和，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君墨渊让他们制造的‘假象’。

    所有一切，为的就是替君霖川排除异己，站稳脚跟。

    刚才那一幕，他看出了君霖川对陆翼遥的确怀有不一样的情感，难怪君墨渊会不放心。

    “二公子，大公子准备回酒店了。”

    有属下过来，躬身道。

    “这么快，就谈完了？”

    君陌殇皱了皱眉，墨瞳泛起一抹厉色。

    “……”

    属下没有吭声。

    “走。”

    君陌殇睨了他一眼，阔步向前。

    十分钟后。

    陆翼遥亲自将他们送到大门口。

    随行的黑衣人也齐齐撤离。

    前来吊唁的人慢慢也离开了不少。

    宫南凌站在陆翼遥身边，看着薄冷如斯的陆翼遥，开口轻唤。

    “小舅……”

    “进去吧……”

    陆翼遥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影，重瞳眯了眯。

    “小舅，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宫南凌看到他冷峻的脸上覆着一丝倦色，不由低声关心道。

    “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