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觉得自己对不起死去的叶宸渊。

    也对不起他的父母和自己的父母。

    无论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因为什么目的到来，她心里还是有着万千心结。

    这一辈子，只怕都无法解开。

    “真的没事？”

    叶泠渊不放心道。

    “没事……你……”

    顾熙然红着脸，想要伸手推开他，却又不好意思。

    双手撑在整理台的边沿，后腰紧贴着整理台。

    “让我看看……”

    叶泠渊压低了声线，眸中里有不可抑制的某种情感。

    “不用了，你快出去吧？”

    顾熙然的声音低入尘埃，头微微垂了下去。

    视线，落在了叶泠渊黑色的皮鞋上。

    鞋面上溅落了一些雨水，看起来不是很铮亮。

    “哦，你先尝尝看行不行？”

    叶泠渊见她再三确认没事，一颗悬在心口的心才稍稍放下来一些。

    他端过放下的小碗，对着顾熙然说道。

    “什么？”

    顾熙然再次慢了半拍，疑惑道。

    “张嘴。”

    叶泠渊舀了一勺从紫砂锅里盛出来的营养粥，送到了顾熙然的嘴边。

    如此温情模样，哪里还是那个桀骜不顺的叶家三少。

    也不知是碗里的热气迷蒙了顾熙然的眼睛，还是心中突然涌出的不安情绪。她竟然看到了叶宸渊。

    他满目爱意得看着她，对着她笑。

    不由自主，她张开嘴，抿了一勺营养粥。

    “好吃吗？”

    朦胧中，叶宸渊一脸宠溺而又满含期待得看着她。

    “嗯，好吃。”

    迎着那温暖的目光，她温柔开口。

    “再吃点。”

    “好。”

    顾熙然一连吃了几口，眶中氤氲起缥缈的薄雾来。

    她脱口而出。

    “宸渊……我……”

    “现在就给小叶子送去吗？”

    低低的回应声打断了她，瞬间又将她拉回了现实。

    顾熙然心头一震，眼睑扯开，视线里哪里有什么叶宸渊。站在她面前的，分明是叶宸渊的弟弟叶泠渊。

    她刚要开口回答他，胸腹之中涌动着的酸涩直突突得往上翻，胃中泛起了恶心。

    “唔……”

    她捂住嘴，赶紧朝着洗手间跑去。

    叶泠渊慌忙放下手中的小碗，跟了过去。

    顾熙然门都没有关，就趴在琉璃台前吐个不停。

    一早吃下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空气里弥散着一股浓浓的酸味。

    怀孕之后，她不喜甜食，食量也不是很好。零食水果吃得很少。平时恶心难受的时候就用话梅压一压。

    这是第一次叶泠渊亲眼看到她孕吐，心下一紧，眼睛里迅速起了一抹酸涩，眼眶泛起了红色。

    在帝京时，他听到她吐过，但隔着门，他没有看到。

    那一次，他心疼了好久。

    这次亲眼所见，心下更疼了。

    他从来不知道，怀孕竟然是这么辛苦的一件事情。

    心下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要让她经受这样的痛苦。

    叶泠渊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以后？

    他们会有以后吗？

    顿了一会儿，他心里又默默回应道。

    会有的。

    他们会有未来的。

    他走到她的身后，扬手想要轻抚一下她的后背。有些黝黑的手在空中停了许久，又缓缓落下。

    她对他还有些排斥。

    他知道，在她的心里，还有大哥叶宸渊。

    就像刚才，她看着他，竟然失神叫出了大哥的名字。

    那一刻，他心如刀割。

    嫉妒吗？

    不，是羡慕。

    羡慕大哥比他早一步认识了她。

    羡慕大哥早早进入她的心里。

    叶泠渊怔了一下，拿了纸巾递到她的面前，问了一声。

    “要不要叫医生？”

    “……”

    顾熙然胃里吐得干干净净，掬了一捧水漱了口，又洗了脸。接过他手里的纸巾，擦拭了一下。这才站着，小声回道。

    “不用了。”

    说完，她一手抚着扯得有点痛的腹部，慢慢朝外走去。

    “熙然……”

    叶泠渊一把拉住了她。

    顾熙然挣扎了一下，抬眸看着他。

    她有些苍白的脸上还泛着湿意，那双清秀的眼睛含着复杂的情绪。

    叶泠渊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游离。

    “熙然，还是叫医生来看看？”

    他压低了声线，锐利的眸光变得十分柔和。

    “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