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重新安静下来，暮岩却端起茶壶，把羽安那只茶杯换掉，在新瓷盏里续了一杯热茶。</p>

    身后四扇山水屏风上映出一个人影，那人影走出屏风，绕过桌案，极自在的羽安刚刚坐过的位置上坐下。</p>

    他一身俊秀蓝衣，笑容温和，赫然正是刚刚还说自己有事先走的暮长凌。</p>

    “祖父。”暮长凌笑着喊了一声。</p>

    暮岩将茶盏推给暮长凌，神色有些不愉。</p>

    暮长凌笑得更加开心了：“看来祖父这一阁之主的头衔还不够威风，羽师妹不愿拜师呢。”</p>

    暮岩冷哼一声：“不识抬举。”</p>

    “话不能这么说，羽师妹的天资要是放到以前，那真是多少人抢着要的宝贝。只不过大陆近年来天才频出，远的有北境风氏的少主，近的有咱们水灵阁新弟子温淮，她这才显得不算太珍贵。但真要拜了师，我看沾光的是祖父您才对。”暮长凌笑道。</p>

    暮岩这次却沉默了，半晌，突然道：“长凌，你觉得这个小姑娘怎么样？”</p>

    “什么怎么样，您指的哪方面？”</p>

    “所有方面，如果将来她做你的妻子，你愿意吗？”</p>

    暮长凌瞠目结舌的看着祖父，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但片刻后，他又突然想起羽安殿前回眸的那一幕，那一瞬止不住的心跳，脸竟渐渐红了。</p>

    暮岩看着他的神色，笑道：“愿意的吧，毕竟这小姑娘的容貌之美，也是老夫生平仅见的。”随即又严肃下来：“刚才我仔细查探了她的灵力，一探之下发现她身上有十分罕见的强大气运，这是上天庇佑的标志，福泽甚至能影响身边人。你平日一定要跟她走近些，若将来真能成就姻缘，自然是好，若不能，也要成为她的亲近之人。”</p>

    暮长凌皱眉道：“您的意思是让我别有用心的接近她？”</p>

    暮岩也不说话，只看着他，眼神里有深重的意味。</p>

    “那好吧，我会找机会和她相处。天色已晚，我先回去了。”暮长凌站起身，行了个告退礼，带着几分沉思神色走出了书房。</p>

    暮岩望着孙子俊秀挺拔的背影，一向严肃的神情也不禁柔和下来。这个孩子天生早慧，极有才干。他已经做到了这个位置，一生再无前进的可能，但这孩子的前途无可限量，所有剩下的时间，他都不再为自己，而是为长凌，为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暮家。</p>

    夜凉如水，微凉的风自窗棂灌入书房，暮岩端起已经微凉的茶水凑到嘴边。</p>

    风大了一些，已经到嘴边的茶一顿，忽然朝窗口方向一泼。</p>

    无数水珠在空中带起劲力，几乎是尖啸着向窗棂处激射而去。</p>

    夜空中传来轻微的银铃脆响，似有人轻笑一声，笑意空灵。</p>

    一往无前的水珠们在窗前两寸处停住，随着银铃声声，它们压扁萎缩，然后仿佛颓败的花朵般掉在地上，</p>

    有人淡淡道：“暮师者，多年不见，你的境界似乎不如以前了。”</p>

    这声音一起，暮岩已然凝重说完神色一滞，震惊道：“是你，羽蓝若？”</p>

    半开的窗上已经坐了一个女子，仿佛凭空出现。她姿势随意的坐在那里，看着暮岩，光泽流转的脸上带着极淡的笑意。月色一般的长发柔顺的垂在女子赤裸的脚踝边，那是世间最美的绸缎也不能比拟的美丽。</p>

    暮岩怔怔的看了半晌，不由自主道：“变化太大了，以前的羽蓝若不是这样…”</p>

    “我来不是跟你叙旧的，暮老，我来是为了我的徒儿羽安。”女子淡淡道。</p>

    暮岩长眉一皱：“羽安，她是你的徒儿？”</p>

    “是，她不肯跟我走，一心想要进天鼎学宫。这既是她的志愿，我也不想阻止，她现在入了你的水灵阁，想必早早引起了你和霍老的注意。所以，今日我来，既是嘱托，又是警告。”</p>

    暮岩冷哼一声：“警告？你是以什么立场警告学宫？你自己？还是你身后的绯玥宗？成了化境强者便不知天高地厚了？别忘了你今天这一身修为也是学宫所赐，你要欺师灭祖吗？”</p>

    羽蓝若笑了，这一笑不似之前淡泊，盈盈双眸里升起一丝傲气，两分讽刺，她道：“暮老，我二十年前入学宫，那是你还不是阁主，从来正直不阿，心明如镜，令弟子们敬仰。但看看你如今，你成了众阁主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