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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陆子诺过来,两人信马由缰。“刘缇怎么走了?”
“还有急事,便走了。”陆子诺随口说道,想起上党城的变故,便问慕容謜始末。
原来,安缄和元仲在慕容谊的大军一到,便要逃跑,可他们将上党设置的密不透风,连自己也逃不出去。他们最终死在那些曾经被他们的铁权控制的官兵手下,临死前还曾听到了许多百姓自发而来的喝彩与欢呼,安缄直到死,他的表情都是微微困惑的,他不知道自己哪一步算策出了漏洞,可这世界上的事,原本就是各种的巧合。
慕容谊所在的陇右道节度使宁哲曾在安和真去世后,收到过安缄与元仲伪造安和真的表章及书信,是来借用钱财的。
而朝廷超过十天未收到昭义军节度使的塘报,宁哲前后一联系,便知上党有变,又恐私自调集军马,有谋反之嫌,故而上奏皇帝,请慕容谊为主帅,解困上党。
回到上党城,与几日前的繁华截然不同,残垣断壁,破败不堪,亦如陆子诺的心情,来时还有翟仙作伴,归时却孑然一身。但好在刘缇说了,没有翟仙的尸体,那就可能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重逢的一天。
在上党停留了五日,一道圣旨传来,对舒王慕容谊大加赞赏,却批评慕容謜无旨离开贝州,罚俸半年,可结尾又命其接任昭义节度使。
陆子诺听得有些莫名,但慕容纯则是松了口气。
其实,陆子诺心下多少有些明白,但上元节已近,再不回盛京,应考的时间就不多了。
牛毛细雨轻巧而落,若不急不缓一盏鱼翅似的,却转瞬变得绵密,路也变得湿滑,山势本就崎岖,几人被迫停下。慕容纯瞧着车窗外不断的雨,叹一口气,撂下锦帘。
暮色四合,外头愈发的冷,一簇冷风顺势灌进来,直呛得慕容纯一咳。
由于圣旨,几人不得不兼程赶路,慕容纯在车上亦不得休息,除却要将上党城之事落于文书,更要询问下属这几日京中的动静。
这些年他年纪渐长,虽说他为皇长孙,理应继承大统,可很多事不得不多加用心。两日下来,眼圈倒比之前在上党还要深。
故而慕容纯撩开车帘,顶着风雨欲去陆子诺车里寻得点安慰,却看到正主现下正抱着软垫睡得香甜,炉里不知道她从哪翻来的酒,热得快干了,满车的酒香。慕容纯当下面色一冷,冷气足以冻死所有人,陆子诺却只安然入睡,一切全然不知,逼得一向高傲自持的慕容纯也只能为其掖好被角后安静的甩袖而去。
待他走了,陆子诺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笑意清亮,满是狡黠,哪能让他知道她偷拿的是贡酒。
到达盛京,已是第二日下午,为免闲话,陆子诺在城郊就下了马车,一人骑着小白马优哉游哉往回走,慕容纯急着入宫面圣,并未相邀。陆子诺一路慢行,想起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再见盛京城,不由感慨良多。
她从前认为为官为民,人生在世,纵然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可大抵也是因着对比之下,阳光与阴影的缘故,可经此一事,她又觉得人这个生物,实在是不靠谱。安和真清正廉洁,他的子侄未必如此;刘晏一辈子为民为国,最终却是尸骨无存。她觉得官能护民,可却有些个好官,生生被剐杀,倒让她有点不明白,天下之治,终究是在官还是在民。
陆子诺眉头微微皱着,手里不由松了缰绳,冷不丁小道上一匹脱了缰绳的黑马急速而来,闪电似的将她的马一撞,白马为自保只得生生立起,她心头一惊,再捞缰绳已是来不及,当下就往后栽下去,最后一个念头是,这不会是腹诽皇帝的报应吧。
“吓傻了?”熟悉的低沉笑声让陆子诺以为是慕容謜从上党回来了,睁眼先是一笑,惊喜未落就成了怅然,自然不是慕容謜,而是早早等在城门口,不见她便来迎的柳振阳。
她这番神色自然落在柳振阳眼里,旁人不知,柳振阳却是知道陆子诺是个女子,见她这般小女儿姿态,不由眉心一动,只是他素来性格温和,一笑置之也便过了。
“你怎么在这儿?”陆子诺清楚的看到眼前人,自然知道自己方才的失态,她被柳振阳揽在怀里的姿势又着实让她不舒服,便佯装着去牵那匹小白马,小白马也知道自己或许是闯了祸,便一味的亲昵蹭着陆子诺,这倒缓解了陆子诺的尴尬,她一面抚摸着小白马,一面侧头问柳振阳。
“一切安好?”柳振阳绝口不问她离京的理由,只问安好。
陆子诺却想起离京的缘由,轻抽一口气,似是心中郁结被动,长睫一落,只当沉默。
“你走不久,先是邕王殿下偷偷离京,而后又是广陵郡王自请捉拿浪子青,回来不过旬月,便又去了上党,我想应是与你有关。”柳振阳敛眉垂眸,慕容纯与慕容謜皆算是对陆子诺用心了,而他是要辅佐慕容纯的,自然要为他说些好话。
“广陵郡王……”陆子诺将嫣红的唇抿成薄薄的一条线,她从来姿容艳丽,可在夕阳的余晖里,她穿着一身宽大的白衫,衫子被金光渡成羽翼的模样,她鬓角碎发微乱,瞧着怔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