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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挚一张白皙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原本是想让陆子诺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却没想到最终丢人的却是自己,他张口欲言,却听着一旁有人道:“陆子诺,过来。”
说话的人正是慕容纯:“和我一起坐,你!走开。”前一句是对着陆子诺,后面则是极不客气地对着杨欧宇。
杨欧宇何时受过这样的气,正欲发飙,忽听得外头有声音,看过去,便是柳振阳在先,后头随着欧阳战,二人已经走进殿中。
柳振阳又与新生简要介绍一下欧阳战,叮嘱几句才离去,他说了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不过是听说昨晚陆子诺三人与杨欧宇闹开,他不放心,来瞧瞧罢了,可惜陆子诺尚不知晓昨晚发生了什么,杨欧宇又是一向趾高气昂惯了,却也瞧不出什么端倪。
“我是欧阳战!”欧阳战开口时,便不似表面看上去那般无力,又或许他的身体并不影响他的神态,他看似笑着,却又是没有一点笑意入眼,一双眼若利剑,欲将人看透似的。
“平日里唤我夫子或博士皆可,但不要唤作先生,我最厌恶这个称谓。”欧阳战无意给这些少年下马威,他们还年少。只是几乎没人受得了他的目光,他一一扫视过去,除了慕容纯与陆子诺,几乎无人受得了这近乎逼视的目光,一一低下头去。
欧阳战知道慕容纯的身份,自然不觉奇怪,他看进陆子诺眼里,神色却微微一动。
陆子诺不觉这审视的目光,有何不妥,徒自撑着,却忽闻其问:“谁是陆子诺?”
陆子诺一愣,但还是起身,拱手为礼:“夫子。”
欧阳战又是一愣,似乎没有想到这个清瘦的、眼睛明亮的少年就是那个他要寻的人,可他细想,却又觉得一切皆是情理中事。
就在刚才的一瞥,竟让欧阳战一时惊叹。
陆子诺若扮女装,是极明艳的类型,肤色晶莹若雪,唇色恍若烈火,所以扮男装时,她大多皆以姜汁涂面,将脸色变得稍暗些,唇色亦染稍暗。可那一双明媚掩不住神采,依旧笑时流光,静时恍若烟雨朦胧。
就是这样一双眼,当初的阮花时亦是这样一双明媚的眼,在平康坊中,是独特的清澈,恍若一潭深深秋水,却能清澈见底,一眼见若秋虹,宛若惊鸿。
欧阳战的神色微微一变,他是极自制的人,即便如此,也是面色沉寂,只是恍若一道裂痕似的,横在眼中。
当年阮花时一走了之,他苦寻十年,从一个病弱的书生,一直到如今国子学博士,他走了长长一段路,却再也未见当初的那个人,阮花时了无音讯十年,这十年里,每每合眸,他皆能瞧见她的音容笑貌,笑时嘴角只有一个梨涡,一旋,温婉又调皮。
他几乎不能想象,笑容那样温柔的人,走时却也能那般绝情。
而陆子诺看着欧阳战,却觉得其未曾是真的看着她,而是犹如看着一面水光波澜起伏的镜子似的,一点,就瞧见了过往。
对于欧阳战,陆子诺总有点神秘的悲悯。看着他时,总觉得那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或许是爱情让他脆弱,又或许是那个故事依旧打动着她,她曾为那个话本取名《陌上花开》,为的是结尾那句:可缓缓归矣。
她觉得两个都是有情人,如果按照故事的发展,他们明明应该在一起,可惜陆子诺不是神笔马良,而故事也不是她说了算的。
“那一句‘盛京道上行客,依旧利深名切。’出自你手?”不过短短片刻,欧阳战就恢复了自然。
“是,”陆子诺不解何意,略一低眉,正好看见元挚不屑的神色,陆子诺却抬眼,并不把元挚的神色放在心上,对于陆子诺来说,她最擅长的就是屏蔽,比如在贝州的时候,屏蔽长姐二姐的教诲,又比如现在屏蔽元挚的神情言语,她全然把元挚当成一个陌生人。
“老夫问你,何为律诗?”
陆子诺眉头一跳,却并无其他神色,恭敬道:“律诗是一种严格要求格律的诗体。”这话是陆子诺初学诗赋时其父陆青麟的教导,枯燥乏味,陆子诺也就只是听听而已,并不按照那几句话去做,现下回答,自己都有几分陌生。
“既知律诗严格,又何以随性而为,你将诗律抄写十遍,明日一早给我。”
“什么?”陆子诺有点吃惊,眼中墨色更浓,明显的不服气:“可昨日皇上赞过。”
“皇上赞过如何?”欧阳战似是不屑,却不动怒,缓缓一笑,眼瞥慕容纯一眼,似是无意,又似是挑衅,好似并不在意慕容纯将他这句话告诉皇上:“皇上治国治家,未必懂诗,你这诗中,韵律全无。”
欧阳战看着陆子诺神色微动,却并无收敛之意,又道:“文以载道,你昨日如何解释那是说与旁人听的,可我解到的却非你所言,观其本质,我猜测你是写给某个友人,他大概在追名逐利这路上吃了亏,可是人不应因噎废食,你亦不能因未追到而选择轻而易举的放弃。你昨日说得对,人活着应心存敬畏,对自己未来的坚持却也是一种敬畏。”
陆子诺沉默,这首诗的出处,却是一场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