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大地上布满尸骨，风里夹杂着血腥的臭味。何天生跪在一把断剑前无端流泪，他抬起头来看见的是一轮红色太阳，准确来讲不是太阳，那是天空中悬挂着一只血红色眼睛。

    那只眼睛凝视着自己，何天生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液都在脱离体外，变成另外一个自己。那另一个自己邪魅的笑着，他对自己说出了一堆不明所以的话。然后地上的断剑顷刻间被他拔起，在他拔起断剑那一刻，堪比天际的剑刃划破长空，将红色的天空砍出一道黑色的口子。那只眼睛也被砍成两半，流出的血液如同天河浩荡，直袭人间大地。

    我们是神，我们需要审判这个世界。阻挡我们的，都将一刀两断。

    他的背后血瀑直流，他舔，舐着剑刃如同一只孤狼在清理爪子。

    他拔剑走向地上气喘吁吁的师傅，此刻他老人家满脸麻木的看着刀刃落在自己头顶，毫无乞求之意。

    不！不行！

    何天生忽然挺身而出挡在师傅面前，刀刃在他脸庞停住。对面那个满眼血红色的自己疑惑不解皱起眉头。

    怎么？你害怕了吗？你不是恨他吗？现在就是审判罪人的时刻。

    不行！他是我的师傅！我不能让他死去……我师傅他不想死，我不想让他痛苦！

    人类的感情是阻挡你我成神途上的桎梏。你若阻我，斩无妨。

    他挥臂收回剑刃，又立即抬起，还未看清那把冒着黑光的剑刃是怎样看过来的，何天生就已经人头落地，满眼都是血红色的大地。

    “不！”从噩梦中惊起的何天生坐在茅草里，半天才回过神来刚才是一场梦。他看了一眼躺在草堆里还没睡醒的师傅。又看了一眼自己残缺的左手，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件事已经过去五天了，何天生除了不敢直视师傅双眼之外还多了一个说话不利索的后遗症。每当师傅问他话语，他总是口齿不清，结结巴巴的连师傅都差点被感染。

    而师傅呵斥他的话也少了许多，师徒两人之间更多的是沉默。

    今天上午，师傅一言不发的将剑扔向了河边。与以往不同的是何天生不敢去捡。他抱着头蹲在雪地上，说什么也不去。师傅胡乱骂了几句踹了他两脚就无奈自己去找回长剑。

    长剑插在冰面上，师傅走到冰面上去拔剑，忽然一道黑影出现在他脚底的水里。恍惚间他还看见了那黑影中有一只血红色眼睛，他吓得后退一步，再定眼寻找脚底黑影，却发现水底空无一物。

    又过了一些日子，师傅决定带着何天生去那个洞穴里。

    “今天是你爹忌日，给你爹烧点树叶，就当是捎点钱过去。”

    师傅领着何天生到洞窟里说是要给何天生死去的父亲送钱去。以前明明都没有这么一回事，何天生不明白为什么现在要做这种事情。

    师傅看出了他眼睛里的疑惑，缓缓说道：“其实早就应该带你来了，只不过以前老夫我觉得没必要就没有这样做。不过前些日子我似乎看见了你爹魂魄，所以还是带你来见见他为好。”

    师傅脑海里，何天生父亲魔化的姿态就是一只巨大的黑物，有着一只巨大的红色眼睛。那日他所撞见的也许就是其父的魂魄。

    何天生看着面前那副枯骨，闻着地上呛鼻的烟味。心里一点也没有感受到什么祭拜的滋味。他甚至都不知道钱是什么东西，师傅的意思是钱是这个世界最有用的东西，没有钱就没有这个世界。总之钱越多越好。

    那人死了还能用到钱吗？

    你小子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让你烧你就烧你磕头你就磕头行了。记住小子，这是你爹的忌日，以后每年都要在这时候烧钱给你爹。

    何天生支支吾吾了半天想说一句话，但是一看到师傅那双布满血丝混浊的眼珠就咽了回去。

    漫长的冬天眼看就要过去，但是师傅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好了。有时何天生能在屋子里看见师傅手捧着一个木刻的牌位念念有词。

    后来何天生才知道师傅手捧的是师公的牌位。师公就是师傅的师傅。

    而后在师傅生命里最后的几天里，师傅似乎是感受到了天意的安排，知道了自己命数已尽。他把何天生叫到自己身前亲自传授给他自己毕生绝学七星飞剑。

    何天生似懂非懂的背了口诀，自己练了几下也没有懂得什么大概。但是师傅却在一旁看的很欣慰，时不时大笑几声。

    何天生几乎不曾见师傅笑过，现在看见师傅总是这样爽朗的大笑，他反而觉得更加害怕起来。

    师傅也许真像师叔说的那样糊涂了，傻了。师傅说只有傻子整天笑，现在他是不是也变成傻子了。何天生不敢问，他心里还装着很多问题。

    终于，诀别的时刻来临了。师傅一直不想死，他说过他要活下去，活到界开那天去向全世界大声宣布自己没死。但是，命运就是在捉弄我们。捉弄了师傅，他老人家就是倒在了界开的门前。

    那一天，师傅想要去北边山林里找点野枣。结果他不小心遇到了从天而降的界灵。界灵是界皇的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