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楚的手指白皙纤致, 保养得极好，只指腹覆着一层薄薄的细茧，指甲圆润内敛，温凉如玉。重景在那手掌伸来的刹那颇呆了一阵, 顿了顿，才晓得将他手握紧了, 却听封楚朗声笑道：“我若是不先开口, 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说？”重景垂眼, 半晌方始一笑，低声道：“是。”揽过封楚肩膀, 缓缓叹了口气。

    到得第二日清晨, 封楚起了个大早，晃到竹林跟前时正见郭靖坐在林间空地上等待。他耳力绝伦, 早听得林外有人压抑着极细微呼吸之声，瞳仁一转, 心底不由暗笑：“欧阳老兄被我折腾得够凄惨, 如今贪功心切，倒也强撑着起得来！”

    他这几日闲极无聊，早已将脑中记忆的《九阴真经》上部与舟中到手的下部来来去去通读了好几遍, 只觉经上武功当真深奥繁复，几可制敌于谈笑之间，心中对真经作者黄裳不由钦佩。真经上部序章中原有黄裳寥寥数语言及生平，看在封楚眼里，唏嘘之余, 又觉语焉不详，多有隐晦。

    他的武功也曾在楚朝跻身绝顶之列，武学上的眼界见识极高，教一个傻小子郭靖自然不需费什么心计，只是郭靖性子驽钝，每日与他讲解经文拆招破势却是煞费时间。好在封楚庙堂为帝，耐心练得极足，整日嘻嘻哈哈的脾气又好，对于郭靖的疑问悉心解答，倒也从没疾言厉色不耐烦过。

    重景被封楚逼着猎羊逐兔，闲暇之余多坐在竹林边一块大石上眼望他与郭靖拆招，两人眼光相遇时便微微一笑，却很少说话。

    欧阳锋躲在树后，每日见封楚指导郭靖打坐练功，时而出手，轻轻松松便化解了郭靖既怪异又凌厉的武功，讶异之余，又复骇然：“我只道他是桃花岛黄老邪的后辈弟子，岂料他武功比之黄老邪竟也未遑多让！他一介少年，怎地如此厉害！？”

    忽忽二十余日转眼既过，众人的伤势都好的差不多了。郭靖的武功固然突飞猛进，欧阳锋在树后却也将经中所记载的招式硬记去十之五六——然而《九阴真经》自有一套道家内功，内劲运用也与寻常武功不同，封楚教授郭靖内功时大多贴耳指点，这一部分内功窍门，他却无论如何也不得而知了。

    眼见得已是六月下旬，天气闷热，虽在海岛之上，兀自犹如蒸笼一般。封楚与郭靖一套掌法练毕，衣衫便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湿的精透，郭靖久在大漠自是受不了江南的这等湿热，封楚也是大不好受，奔到海边，衣服也不脱，一头扎进水里耍赖，说什么也不愿出来。

    重景缓步踱到岸边树荫下，微微笑道：“水里可还惬意么？”封楚摇头苦笑，从海水中坐起半个身子，道：“这水也是热的——我想喝冰镇酸梅汤。”重景踏入海中伸手将他拉起，笑道：“冰镇容易，梅子却难得。”封楚叹了口气，懒懒走上树荫下的草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躺了个大字。

    他衣衫尽湿，贴在身上显出柔韧结实的腰线，臂紧，肩平，腰瘦，腿劲，每一分每一毫都是恰到好处的紧致可看。郁青的领口一直开到了腰间，修长的脖颈沾着一缕发丝，雪白的胸膛便是在树荫下犹是晃花了重景的眼。他左胸一点浅浅的粉色将露未露，琥珀色的柳叶儿眼微微眯着，唇上流转着淡淡的水光。

    重景纯黑的眼色猛然一深。

    他原本坐在靠着树干坐在封楚身边，此刻双手微撑，刻意离封楚远了些。封楚不明其意，一偏头，眼波盈盈流动，笑道：“怎么了？一齐躺罢，这草上却凉快得紧！”重景轻轻一叹，正色道：“阿楚，你做我逍遥派的掌门夫人可好？”

    封楚“哈”的一笑，道：“免谈！掌门夫人有什么好当？你们逍遥派就那么两个人，穷得叮当响，我跟了你喝西北风么？”重景低低一笑，俯身在他颈边一吻，道：“那你当我的齐王妃也好。”

    那一吻带着浓浓的□□味道，鼻间炽热的呼吸纠葛在耳边，一场暧昧浓得化不开。封楚心中一惊，才知重景竟是认了真，忙想抽身起来，然而肋下一紧，教重景按住了，随即上臂与左腿同时受制，整个人已被他压在身下。

    封楚年少登基，沉湎后宫数年，无论嫔妃宫女还是小倌伶优都曾经尝试过，这些事情如何不知？只是被人压在身下却还是破天荒头一遭。当下心念一转，“哎呦”一声痛呼。

    重景只道牵动了封楚伤势，身子一僵，急忙起身道：“怎么？我碰了你旧伤么？”话未说完，眼前天地忽然倒转，阳光透过古树枝叶的缝隙闪闪流落，封楚的发丝落在他脸上，柳叶眼儿满是得意洋洋：“王妃哪有皇后来的风光？重大掌门，你就乖乖从了朕罢！”却是封楚借重景微一起身之际，反将重景制住。

    他两人支压翻滚，又折腾出一身大汗。重景略略抬头吻去封楚鼻尖汗珠，轻轻的道：“好。”

    他答应的极是爽快，大出封楚预料。封楚呆了呆，却见重景一双纯黑的眼定定地凝视自己，依稀温柔，深不见底——那眼色初时封楚并不曾在意，这一刻却隐约记起，似乎每一次他出现在自己身后，那双眼深处的神色都如今日一般。

    或者，更远更远的曾经，那个安静而印象模糊的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