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把玩着桌几上穆南晟留下的瓷盏，裴钰歌温淡开口，风轻云淡的模样里，竟有两三分淡漠世间百般的意味。√

    话说的温淡些，却是结实问了出来。尤其那温淡声线说出的盛装二字，更是让五姨娘觉着双目都充了血的难受。

    半晌，却是额头触地再磕个头，“还请大小姐高抬贵手，救救我儿。”

    裴钰歌倒是真不解了，啪嗒一声把盏盖置了回去，她抬眼觑着脚下不远处的五姨娘，上下打量好几番。

    许久才出声，倒遮了那几分的不解，反是掐了身段，“五姨娘且说说，钰歌为何要救，又要如何来救？”

    指甲早已掐进掌心肉里，五姨娘只觉着身子不停的颤抖，似乎不是她的了一样。势比人强，抖筛一样颤了半天，她终于还是低下了头颅，语气尽可能平静的叙述她儿子的一切。

    “三少爷他前两日开始咳嗽，传了大夫来瞧过，都只说他是受了寒，开过方子也就叹息着走了。妾身当时没往心里去，可今日进去的时候子白他满身都是血，倒在床榻上来回打滚呼痛。”

    裴钰歌应声嗯，盏盖啪的相合，却是把玩着葱白的指尖慵懒回了句，“如此，同钰歌有甚关系？”

    收了指尖点在案几上，算不得清脆的声音带几分悦耳，裴钰歌温吞回话，“可听清楚了我问的是什么？”

    五姨娘把嘴唇都要咬破，却颤抖着身子没敢回话。

    裴钰歌倏尔就笑了，“钰歌呐，知道姨娘不懂，也没听清楚。所以呢我好心，再替姨娘您重复一遍。”

    “这一次，可千万要听清楚了哝？”

    “我说姨娘你且说一说，钰歌为何要救他林子轩，又要如何救？”软语娇俏，语气里带些少女独有的活泼，到五姨娘的耳里，可就成了生生的嘲讽和有意为之。

    裴钰歌全不在意，只低头把玩杯盏，神情温淡。

    五姨娘打落牙齿和血吞，又开口解释裴子白的病情，阐述他的苦痛和悲惨。

    裴钰歌不耐的打断，瓷盏摔在地上碎出啪擦的声音来，她话音里带分薄怒，“所以这整件事，与我何干？”

    五姨娘一下子仿佛被人抽干了所有力气，她瘫软在地上，话说的有气无力，“他的病来的太凶猛，这世上，也就只有大小姐你可能能救他了。”

    裴钰歌挑眉瞧她，“姨娘就这么相信钰歌的医术？”

    声音清脆的仿佛珠落玉盘，“要知道呐，医术这东西，钰歌自己可都不怎么信呢？”话说的轻飘，裴钰歌神色温淡，眸里却有一丝的悲戚，“要知道呐，钰歌这双手呐，可是曾经医死过很多人的噢？”

    五姨娘阖眼笑的无奈，“大小姐，事到如今了，我除了信你，可还有半分别的办法？”

    裴钰歌低头，扶额低低的笑，“是了，我怎么就忘了，若非是全然没有了办法，你又怎么会来这留水居里头找我。”

    “毕竟……”忽然的有人推门而入，裴钰歌没说完的话就这么散在风里。

    门开的一刹那她仿佛看到了久违的光，那一瞬的阳光温暖，温暖到让她心里升起些许对裴子白的怜悯来。

    有那一丝的怜悯在，裴钰歌知道她再做不到旁观。索性挑了唇角一弯笑弧，裴钰歌把话问的直白，“好处呢？”

    是的，我帮你救你家儿子，可是啊，作为回报，你给我什么好处呢？

    五姨娘眼皮子跳了跳，“大小姐您帮了子白这一回，能得到的本就有无穷尽的好处，还要什么……好处？”

    裴钰歌忽然觉得她或者会错了意，五姨娘想要她做的，或者从来就不是去救裴子轩。

    她不由得觉得自己真是糊涂。一个儿子病重之人，怎么可能打扮的如此花枝招展。这花枝招展的打扮，恐怕是为了迷惑外边的人，以此来掩饰着她来的目的。

    低低笑了问话，逆着光五姨娘看不清裴钰歌脸上神色，只觉得那声音冷了许多：“便不知姨娘说的这好处是什么，钰歌这一回又该如何帮他？这说不清道不明的，钰歌可听不明白。”

    五姨娘倏忽敛了一副可怜模样，起身拿帕子掩着唇笑开了，声音也扬起来生怕谁听不到一般，“我说这大小姐你又何必，四皇子殿下瞧得上是你的荣幸，如今还能顺手搭救二少爷一把，你竟还矫情推辞起来了？”

    她裴钰歌说到底，也只是裴家嫡女，身体里更是流着文家的血脉。四皇子的侧妃，也不过是说的好听，妾终究是妾。做了妾室，那真真是辱没了。

    要是她咬死了牙不许，甚至找来文家，纵然是四皇子也没法子，何况裴忠。

    而裴府出了个皇子侧妃，该是隐隐约约透露出去了，为了颜面，无论如何都会继续下去。她不嫁，会承受裴忠的怒火。但其余的姐妹之中，势必要有人嫁出去。四妹还小，大夫人女儿身份尊贵，只会是五姨娘的女儿。

    当今四皇子不受宠，也算是人尽皆知。他生母是个番邦公主，说公主是好听，其实不过是被打败之后，进献上来的女奴罢了。因为早死，他被丢给一个不受宠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