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不归的眉心并不明显地皱起，又并不明显地叹了口气。

    睡莲看了看柳悦心的那张笑颜，又看了看秦不归的脸色，顿时觉得场面有些尴尬。

    首先，“不请自来”这事就是她不对，向来皇上、王爷宠幸妃子都是由他们男人点名、翻牌子的，哪轮得到女人自己送上门来？这不合规矩，也不成体统。

    其次，秦不归说了“雨露均沾”、“平等对待”，那意思就是说每个妃子都要轮一遍，既然昨天都已经轮过了她，那么今天自然不应该是她。她却自己送上门来，这分明是不想轮到其他妃子。

    再次，考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被宠幸过的侧妃就只剩一个姜雅君，明摆着今天很有可能轮到姜雅君，而柳悦心却不请自来、捷足先登，这……不是分明不把姜雅君放在眼里，还明摆着跟她作对么？

    最后，睡莲已经猜到了秦不归心里的想法，他这会儿肯定在想，究竟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和平友好不尴尬地将柳悦心请出去。

    作为中心又体贴的婢女，睡莲觉得这个重任理应由她来承担，因此，这会儿她便绞尽脑汁地思考着。

    但没想到，柳悦心竟在她之前先开口了，她一边笑着，一边迎了上来，挽着秦不归的手道：

    “王爷你回来了，今日在宫中忙碌了一整日，必定十分劳累，心儿心疼王爷身体，便特地在此等候王爷回来。王爷，快让心儿来为你按按头吧。”

    秦不归实在是累得很，累到甚至不想说话，更不想开口跟柳悦心说话。既然她非要为他按摩，好吧，随她。

    睡莲刚要开口，秦不归一脸疲惫地摆了摆手，意思是在说：算了算了，随她去吧。

    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只能生生吞了回去。睡莲多少也能理解秦不归的心思，就算是光看他的脸色也能看的出来，他今天的确是太累了，累到什么都不想管了。

    秦不归坐在了床榻上，柳悦心便欢欢喜喜地凑过去，为他按揉头太阳。秦不归没有吩咐，睡莲便也没有下去，一直立在一边。

    可柳悦心也许是觉得睡莲站在这儿碍事又碍眼，便道：“睡莲，你下去吧，我来照顾王爷就行了。”

    睡莲稍稍有些吃惊，并没有挪动步子。她是秦不归的婢女，秦不归没发话，按理来说，她就不应该离开。她看着秦不归，迟迟未动。

    被柳悦心按了两下之后，头脑的确稍稍舒服了点，秦不归便睁开眼，对睡莲招招手，睡莲立即凑了过来。

    “年节要添置的新衣，都准备妥当了吗？”

    这是他好多天以前交代的事，过年了嘛，自然要给府中的几位主人添置新衣。

    “回王爷，都已经准备妥当，府中事务，王爷不必担忧。”睡莲的意思是说，事情交给我，你便不用担心。

    事实也的确如此，事情只要交给睡莲，基本就不需要再操心了。这一点，倒是让秦不归格外宽慰。

    “那……王妃呢？”忽然轻飘飘吐出口中的声音，让人觉得有点像无意识的梦呓。但那的确是从秦不归口中说出的话。

    房间里的两个女人却不约而同地一怔，秦不归面前睡莲有些愕然，而秦不归身后的柳悦心的眉间则流露出几分不悦之色。两个女人都没想到，在这种时候，秦不归会突然提起那个女人。

    这一次，睡莲也没太明白秦不归的意思，便试探着问：“王爷，你想问的究竟是……”

    秦不归叹着气，说道：“我不在家，她惹没惹祸、发没发脾气、耍没耍性子……”

    他这话一出，睡莲差点笑出来，柳悦心觉得好笑，又觉得有些鄙夷。原来秦不归在担心这些事，虽说有些可笑，但却并非堂堂王妃应有行为。

    睡莲忍住笑答道：“回王爷，这一整日王妃都相安无事地待在耳房里，基本没怎么出来走动过，自然，也没惹祸、发脾气。”

    “哦……”秦不归像是送了口气地应了声，沉吟了片刻后，又道：“近两日天气颇为严寒，再给耳房里多加两床被褥吧。”

    睡莲有些吃惊，还想告诉他：耳房的那床上若是再添被褥，人怕是要睡到天上去了。但她当然没有说出这番话，也只能乖乖领命。

    柳悦心却忍不住出声了，娇滴滴、软绵绵地说：“王爷，你可是太宠王妃了吧，你这样怕是要把她给宠坏了。”

    秦不归没搭理她，默默地闭上了眼。一整天没见到那丫头了，也不知道昨天的气消了没。他其实想找她说说话，但又怕他不服软、不道歉她就不会给他好脸子，到时候反而闹得更不愉快。

    唉，他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如此小心翼翼，连见个面都要想这么多。

    但今天一番忙碌，也让秦不归想到了一些事。说起来，也许这次要感谢谢轻婉，虽然这么想会让他觉得自己很无能。

    若不是因为这次跟谢轻婉吵架、怄气，他便不可能理会那四个侧妃。但若是置之不理，则很容易会让那四个女人的不满情绪激化，便会导致她们也许会趁着这个节骨眼闹事，后果便是……也许会让大焉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