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父女

    他们并不是很避讳男女之事。能隔着血仇成亲，什么都不太重要。

    只是很多时候，孩子的事，不是想要便能要的。元淳喝了许多的补药，却是在第二年夏天才怀上。

    那天，燕洵很开心。

    他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太医跪下回禀道：“是喜脉，三月有余”时，他抱着阿娇，表情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眼里却是有些温和的。

    “父皇，什么是喜脉啊？”阿娇看得出屋子里的人除了母亲其他人都很开心，她扭头问着父亲。

    燕洵摸了摸她的脑袋，道：“阿娇会当姐姐了。”

    其实阿娇很早就当姐姐了，她有三个弟弟。但在他心里是有些不同的。

    女孩趴在他胳膊上，黑漆漆的眼珠转来转去，最后想明白了，是母妃要再生一个阿娇了。

    她从燕洵腿上跳下来，歪歪扭扭朝床榻上红色襦裙的女子跑过去。

    阿娇并不是很开心，母亲要是再有一个孩子，就不再喜欢她了。那个孩子也许会比她更好，更聪明。

    她如今已经知道自己是一个有些蠢笨的孩子。其他弟弟骂她的小傻子，她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阿娇窝在元淳怀里，睡了一下午，她觉得自己可能再也没有母亲了，眼里越来越酸。夜里却还是被燕洵掀开被子拎出来。

    “我想和母妃睡……”阿娇揉着眼睛，有些难过地望着他。

    燕洵很疼阿娇，尤其是她不开心时。但他望了元淳几眼，将女儿抱在怀里，拍了几下，还是将她送回了自己的屋子。

    乳母收拾好被褥后，阿娇坐在自己的小床上。那上面有许多玩具，但她很久也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布娃娃，呆愣愣的。

    燕洵坐在床榻边，抽出一本书，陪着她给她读故事，她也没有嘻嘻笑出来。

    “我想和母妃再睡一晚……”燕洵读完一个故事后，她又喃喃了一遍。

    “母妃以后不会喜欢我了。”她从来也没有哭过，那天却是掉了一滴眼泪。话里也都是酸涩。

    燕洵看着她的模样，有些好笑，伸出手擦了擦她的脸，“怎么这么想，母妃不会不喜欢你的，她很爱你，以后也不会，弟弟也会很爱你。”

    阿娇垂下头，“但阿娇很笨，会打碎花瓶，弟弟会比阿娇聪明，会让母亲高兴。”

    那样母亲再也不用去收拾碎瓷片了。

    燕洵从来也不允许别人教阿娇一些很偏激的东西，他听着那个词，顿了顿。看着红着眼的女儿，他淡淡问道：“阿娇哪里听来的？”

    阿娇沉默了一会，讷讷道：“奶娘说的。”她并不让阿娇告诉别人，阿娇一直很听话，知道了一个道理就好好遵守。她也知道，父母问话是必须诚实回答的。

    一些道德产生冲突时，她会迷茫，只能选择自己更在乎的人。

    燕洵没有什么表情，点了点头。只是一个奴仆而已，不重要。

    他揉了揉女孩的头发，温声道：“以后让小怜姑姑陪你睡吧。”

    “过几个月，再和母妃睡。她现在身体不好，阿娇要对她好，不要总是淘气。”

    “你母妃怀你时，受了很多苦。她不爱你就不会忍着痛苦了，对吗？”

    他认真和她说着道理。

    “所以你也要对她好，不能因为别人说她不好，就怀疑她。别人说阿娇不好，母妃也是不听的。”

    他将女儿抱在怀里说了许多，阿娇慢慢点了点头，“那我明天去给母妃道歉。”

    天黑了，她也许睡了。

    燕洵笑着点了点头。

    第二日，阿娇带着黑猫在御湖边蹲了一下午，捉了两只蝴蝶送给了元淳。

    她对于和元淳亲近的执念很深，却只是将水晶盏放在架子上，再也没有扑上去去抱着她不放。

    每日也只是趴在小榻边笑眯眯看着元淳的肚子，那里一点一点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