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声痛斥之言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红衣少女大宝皱着琼鼻，小脑袋缩起，活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鹌鹑。

    要不是考虑到师父正在气头上，她很想反驳一句。

    刺杀聿王的胆子明明就是师父给的，他老人家以前整天把祖训挂在嘴边，说什么普天之下没有我们三才阁不敢杀得人。

    她长期在师父身边弥耳受教，自然养成了天不怕地不要怕的性子。

    别说聿王，就是当朝圣上，她也敢拿着匕首在对方面前比划两下。

    只要有人敢下单悬赏，她没道理不接下。

    她虽然干啥啥不行，但接单却是第一名。

    在长达一炷香的说教中，鱼玄机似乎感到些许口干舌燥，不禁舔了舔嘴唇，语气一顿。

    趁此时机，大宝一个跨步来到鱼玄机身旁，小拳头如雨点般捶打在老人肩上，甜甜道：“师父，我知道错了，您老人家就原谅我吧，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任意妄为了。”

    鱼玄机表情肃穆，丝毫不为大宝的诚心之言所动。

    这丫头小嘴跟抹了毒似的，成天鬼话连篇。

    从小到大发过的誓都够写一本长篇小说了。

    向来是前脚刚说，后脚转瞬就给抛到九天之外了。

    鱼玄机暗自叹了口气。

    他不是气小丫头不守阁内规矩，而是担心对方出个好歹。

    万一杀人不成被反杀，他辛苦养育十多年的小白菜可就一朝尽毁了。

    看着小丫头的一番讨好模样，鱼玄机闷咳一声，本想略施惩戒的他不由内心一软，强硬的话到了嘴边竟有些说不出口。

    也罢，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但犯了错，总要受些惩罚，以后能长点儿记性。

    鱼玄机摆了摆手，将大宝挥退，口中道：“别以为认个错这事就结束了，回去把门规一字不漏地抄写十遍，明晚交予我。”

    落在鱼玄机身后的大宝做了个鬼脸，银牙摩挲，小嘴一撅，弱弱地应了一声：“哦！”

    又得抄门规，她记得藏经阁还给她置了一个架子，专门放她十多年来抄写的门规。

    “小宝呢？”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响起。

    “啊？可能出去玩了吧。”大宝挠挠头，小脸迷糊道，“我从回来到现在就没看到过她。”

    鱼玄机哼唧一声，眼带不满。

    一天天的，就没一个能让人省心。

    古凰城的一条宽广大街。

    洛玄三人身着便衣，衣料绵丝掺半，虽不及绫罗绸缎，但比起寻常百姓的穿着却华贵的多。

    三人晃荡来晃荡去，活像一堆好奇宝宝，东摸摸，西碰碰，像是被此间繁华夺了心窍似的。

    给人一种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感觉。

    即便洛玄原身隶属古凰城，可都城之大，有太多新鲜事物是他从没见过的。

    像是茶楼内的说书人，看棚对面的戏剧表演，勾栏内传出的靡靡之音等，这番热闹景象吸引着全国各地的人纷至沓来。

    “阿玄，快看，快看，那边有人在耍杂技。”小七摇了摇洛玄衣袖，手指指向左前方包围的人群道。

    一阵阵叫好声从中传来。

    三人略施手段，挤过拥挤的人群。

    内部有三人耍技，各司其职，一人表演，一人辅助，再有一人收赏钱。

    中心处表演的人为一女子，身穿紧身劲装，额上顶一指粗的木杆，杆的另一端放着碎花青瓷碗。

    这种技法名叫顶杆，多为女子表演。

    杆上能顶的东西很多，但大都采用易碎的圆盘或圆碗来增加难度，用以吸引百姓视线。

    表演女子仰着脸，努力稳住身子，双臂展开，将右脚抬起，做金鸡独立状。

    一旁的辅助汉子将单个大小相同的青瓷碗放在女子脚尖。

    女子深吸口气，待抓住时机，猛地将碗朝天上抛去，精准地落在顶杆上。

    动作很好看，从一旁此起彼伏的叫好声就能获悉。

    唯一有点缺憾的是期间少了重要的一环，导致过程铺垫得太短暂，还没来得及高潮就结束了。

    有稀疏赏钱从人群中抛出，不多。

    端铜盘的姑娘捡起地上银钱。

    汉子趁热打铁，再次将一摞青瓷碗放在女子脚尖。

    这一举动瞬间引爆了整个全场，起哄声宛如成千上百只鸭子聚集在菜市场似的。

    女子心神不为外界所动，微微调整姿势，随着脚步发力，洛玄心底暗喝一声‘走你’，所有瓷碗像是在空中划过一道青虹，稳稳落在女子头上杆顶。

    “好！”

    完美，这次操作加了洛玄的精彩解说，仿佛为整个表演注入了灵魂，瞬间高大尚许多。

    小七和大力夹杂在人群中，疯了一样地鼓掌，活像一只只发了情的小海豹。

    洛玄微微点头，眼含笑意，以他的眼光自然能看出女子并非习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