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一个转角，便到了柳文的办公室。一个身穿和一楼大厅的礼仪小姐相同制服的女性站在办公室门边，面带微笑。张子浩看着这个人的面庞，觉得和之前那个礼仪小姐长得很像，也是大众脸，简直分辨不出谁是谁。他突然想到，可能这里的礼仪小姐，长相身高之类的都非常接近，当初在挑选的时候就是本着同一个特质去挑选的，这样一来更便于管理。不过，看着大体相同的长相，张子浩却有种奇怪的感觉。

    见柳冰洁走过来，礼仪小姐赶忙迎上去，先是鞠了一躬，随后用礼貌又不失亲切的口吻说道：

    “你好柳小姐，董事长就在里面呢。现在他正好没事，您们进去吧。”

    柳冰洁听罢，转身看了一眼张子浩，示意他跟在自己后面。就在后者准备跟着一块进去的时候，礼仪小姐忽然叫住了他。

    “您好先生，请问您身上有没有带什么不安全的东西？”

    “不安全的东西？”

    “就是刀具匕首之类的，亦或是绳子打火机这种的。”

    张子浩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回答。柳冰洁转身对礼仪小姐说道：

    “放心吧，他是我同学，没有问题。”

    后者听罢，说了声对不起，随即退后，回到刚才站着的位置，继续规规矩矩地站着。

    张子浩忍不住询问怎么回事。柳冰洁说，外人进入这间办公室之前，都要接受检查。而这位礼仪小姐，就是在办公室门外负责接待和检查的。他是柳冰洁的同学，所以不必接受搜身检查。要不然，只凭一句“没带什么东西”是不够的，还要到隔壁的空房间接受仔细而又专业的检查。了解详情后，张子浩没言语什么。已经到了门口，话还是少一些为好。他觉得，这个公司给员工灌输的理念大体可以用四个字概括，那就是“少说废话”。马上要走进最高主宰的办公室了，他提醒自己要注意言行。

    办公室的门是市面上常见的实木复合门，结实又不失大气。柳冰洁伸手敲了三下，声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流传。两三秒后，门内传来一个成熟男人的声音：

    “请进。”

    这声音一下子把张子浩带回到了墓地的那个晚上。柳文把名片交给他的时候，就是用这种成熟冷静的腔调说的话。虽说事情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但一切仿佛就在昨天。他顿时觉得物是人非、唏嘘不已。

    柳冰洁缓缓推开门，首先进去。张子浩不敢有多余的动作，老老实实地在门口站着。待柳冰洁发出“请进”的信号后，他才颇有礼貌地走了进去。

    一进门，顿感豁然开朗。比起不算宽松的走廊，这间办公室可以说宽敞明亮，简直就是个世外桃源。扑面而来的书香气息慢慢灌输进张子浩的肺部，令他心旷神怡。本以为董事长的办公室应该非常豪华，但他定睛一看，这里除了一张大大的办公桌、一个椅子、三个连成排的书架、五六个柔软高档的沙发之外，就没有什么东西了。与门正对着的，是两扇大大的落地窗。窗边是两盆叫不上名字的绿色植株。张子浩觉得，这间办公室里的书香气息，一方面得益于书架里的书，另一方面则是那两盆植株的功劳。书的墨香和植物往外倾吐的氧气合二为一，形成了这种令人闻之不禁陶醉其中的香气。

    领略过办公室的内部构造，张子浩随即把注意力放到那位重要人物身上。柳文坐在靠椅上，正在看书。他身穿西服正装，领带不偏不倚地竖在胸前。虽说已经五十多岁，但他的面庞还是给人一种俊美的感觉。在张子浩的印象中，男人五十，代表着满脸胡茬，满嘴黄牙，一身烟味，两肩霜华。但眼前这个男人却打破了他对五十岁男人的固有印象。在以前，张子浩觉得，一个人的气质，充其量只能改变一个人的内在，并不能给外在带来实质性的改变。但近距离观察柳文后，他觉得，气质这个东西修炼到一定程度时，还真能给外表带来颇有成效的改变。张子浩把自己的目光集中在柳文的脸上。他的眼神就像一束透视光，由内而外对柳文进行着最细致的观察。他发现，柳文的脸上一处多余的皱纹都没有。仅有的两三条皱纹，分布在眼睑旁以及下巴处。这几条皱纹不是多余的，而是恰到好处的。眼睑旁的皱纹能显示出他目光的犀利，而下巴周围的皱纹则能有效地凸显他脸部的质感。张子浩还注意到，他的眼睛与维吾尔族人颇为相似，有种少数民族的感觉。那双眼睛带着一种特殊的异域风情，往外散发出别样的气质。张子浩拧动意识的开关，把自己的注意力往下移。他发现，柳文的鼻子是鹰钩鼻，像是欧美男性的那种鼻子。再往下，张子浩看到，那个分布着皱纹的下巴上，长了一小片胡子。这些胡子显然是精心修剪过的，没有一丝多余的胡茬。

    总之，这是一张个性鲜明、稳重从容的成熟男性的脸庞。

    在张子浩集中精神观察的当儿，柳文已经起身向他们走过来。他的脸上露出平易近人的微笑。他走到张子浩面前，伸出手。

    “你好小伙子。”

    张子浩十六岁，严格意义上讲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能和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成功人士握手，是他想都没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