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丫头连忙应道：“是个男人，一身白袍，头上随意别着一枝竹钗。”

    “快看我今日这妆如何？穿的可还妥当？”三娘听闻后，更显激动的坐在了铜镜前，仔细左右端详了一番。

    看了看手边的首饰盒，挑了一靛青珠钗，插在了盘着的发髻上，问了旁边的垂首低眉的丫头。

    “娘娘自是好看的，是这万妖林谁也比不过的。”丫头将头垂的更低，恭敬的答道。

    “就属你嘴甜，那丹药赏你了。”三娘娇笑着，挑了挑旁边丫头的下巴，千娇百媚的往外走去。

    待看见了继辽，反而变得规矩了些，道：“可进来，坐下喝杯茶？”

    “城中王庖厨家娘子之事，你可知晓？”继辽好似没听见女人的问话，直接冷声道。

    “自是知晓，喝杯茶？我与你细细说来？”三娘抬起手，拢了拢耳后的碎发，一举一动皆是风情。

    “喝茶便不必了…”

    “你已有三百年没踏足我蛇足领地周围了，当年之事，是我错了，可人死如灯灭…”三娘听着继辽脱口就要说出的拒绝话语，打断道。

    又低微道：“我去了九幽地黄泉中，都寻过，他们都已入了轮回，我做的孽诸多，也不怕将来灰飞烟灭。”

    “改日在谈吧。”继辽皱眉，化成了一缕白烟，没了踪影。

    三娘看着空旷的林间，眼角青色纹路如蛛网般慢慢向外延伸，一滴泪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落了下去，纹路又渐渐消失。

    她心里悔不当初，本想着报应她自己都认了，却万万也没想到竟是悉数给了继辽。

    因果若是追溯到尽头，便是她被嫉妒蒙了心，却因继辽接愿时，掌心纹路的那碗血，便全都落在了继辽的身上。

    继辽在床上打坐运气，心情却久久不能平复。

    他是族中唯一八百年便修炼成九尾的狐妖，起初一条尾巴需一百年道行，到了第五条尾巴，便不仅仅需百年道行，更需机缘。

    上天怜爱，让他出生便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族中长老，在他修炼出第七尾时，便商议让他做了一族之长。

    原本百年相安无事，却在三百年前，他救了一条因族内战乱而受伤蟒，那蟒蛇便是三娘。

    起初他并未如此厌恶蛇族，虽知蛇族行事不端，却也未将不满表现在脸上，开始也可好好相处，直到三娘对他心思变了，连连悄无声息的杀死了向他请愿的女人。

    后他知晓前因后果，断了与三娘往来，不复再相见，他为补全这因果，自己折了自己的第九条尾巴，可还是牵连族内受到天谴，族内那一年新生的小狐狸，多半遭遇横祸，无故惨死。

    虽两百年有余，他才与这条狐尾久别重逢，可生灵却都已入六道轮回，或贫穷，或大富，或为奴为娼，或变成了家畜草木。

    每想到此，继辽都觉着心中有愧，果然农夫与蛇诚不欺他，人活短短一世数十载春秋，却白白因他，死了诸多普通女子，又对不住他的族人。

    却又听到三娘说，她去过黄泉后，心里复杂。

    生灵不得入黄泉，生人若用了法子入了，若能有幸回来，便也要丢魂失魄，一辈子痴傻疯癫。

    精怪若是去了，便是损百年道行，魂魄不稳数月，妖丹都要波动，若是有人趁机挑衅，性命堪忧。

    继辽心神不定，眉头紧锁，周围摆放的瓷器物什儿都开始出现颤动。

    旁边的卫容珏睡梦中听见“啪”一声脆响，便连忙坐起了身，这一起来，连忙清醒了过来，他这屋子的，早上还被他千嫌万嫌的瓷罐，怎么就碎了。

    卫容珏趿拉上鞋，连外套也来不及披，穿着个里衣便跑了出去。

    跑出去院子，又连忙往继辽的院子里冲，没看见屋子里闪着微弱的光，急惊风似的敲门，慌里慌张道：“哎，你快出来，地动了，地动了，快开门呀。”

    卫容珏心想，完了完了，这震在山里，一塌下来，他一定一命呜呼了，还怎么给他爹娘养老去。

    “慌手慌脚做什么。”屋门打开，传出一道深沉的声音，落在了卫容珏的耳朵里，周围的景色也不在晃动。

    “哎呀，我们快跑吧，待会说不定还有余震！”卫容珏不管那么多，直接跑进了屋里，刚想上前伸手去拽继辽，却被继辽身上泛着的白光止了步子。

    “嗯？”继辽抬眼玩味的看向卫容珏，遂屋子又开始晃动起来。

    “你…是你搞的鬼！”卫容珏索性也不走了，直接在床塌下的毯子上席地而坐。

    “见主子不该行礼？”继辽看着背对他而坐，只穿了一层里衣的卫容珏，像是莫名赌气一样，于是戏弄道。

    “主子万事胜意。”卫容珏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吐了出去，这才转过身对着继辽，跪在了地上。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要惹了这个老妖怪，命都不保，还在乎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这种鬼道理。

    卫容珏低头转了转眼珠，又接着道：“主子你简直天仙一般容颜，风度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