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在晚半刻钟，想分也分不开了，我也只能先将他的血止住了。”

    白至皱着眉，同着继辽又道：“莫要复原他的伤口，他失血过多，用法术复原也不是什么好事。”

    “还是用人间那一套吧，好生补着，养着，让他的伤口自然愈合，这样五脏六腑也会跟着好好恢复。”

    他也不多废话，该懂的继辽也都懂，也不必在解释为何是这模样。

    继辽点点头，他知道他师父的意思，体内元气大伤，如若不考虑人的身体，直接灌入灵力，恐怕身子也承载不住。

    “那都小事儿，最棘手的是他魂魄不稳，这对凡人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儿。”

    白至说完，继辽眉头皱的更深，他也在想这个问题，当初被他拿了一魂一魄，有他养着，性子痴傻，身子虚弱。

    但这次被地底下的恶灵撕咬，魂魄不稳，要得大幸，醒来才会除了身子虚，没什么别的大事，但可能一生羸弱。

    一生孱弱，还能长安常安，如意顺遂吗？恐怕早早便…便尘归尘，土归土了。

    再轻点便是卫容珏同以前一样，痴傻疯癫，行为怪异，重者便是就这么躺着，依旧呼吸，活着，可就是醒不过来。

    等到什么时候魂魄稳了，什么时候也就醒了，魂魄自然稳了，继辽想到这里，心里苦笑一声，百十年都不为过。

    “继辽，我现在是拿我是你师父的身份告知你，切莫在拿出你的魂魄来，你已经拿出了一缕魂灵，却是在拿，是要弃了狐族吗！？”

    白至神情变得严肃，一缕魂魄已经够了，寻常精怪哪里敢将魂魄离体。

    可他这啥徒儿说拿就拿，还是附在了青玉上，如今同他那第九尾化的青玉一见如故，已经融合一体。

    “师父，我若是…”继辽没说完的话，白至听懂了。

    我若是不用自己的魂魄养着卫容珏的魂魄，还能用什么别的办法吗？

    继辽眼眸微敛，他又不能剖了别人的魂魄，那样做他这些年来的坚持算什么？卫容珏知道后又算什么？

    “你可知在剥出一缕魂灵，你自己也会魂魄不稳，如果族内发生动荡，万妖林发生动荡，我们族中狐子狐孙，没了你的庇护，那就是任人宰割。”

    继辽知道，他简直是在为难他师父，不顾族内，他如此做简直罪孽深重，可让他不管卫容珏，他同样心内有如蚁噬。

    他心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是大义，一半是私欲。

    “师父，如若有那么一天，我定舍身誓死捍卫族内安稳，族人性命，没了我，族中还有你，还有别人，狐族勇士成百上千，可卫容珏没了我，便只能如此了。”

    白至叹了一口气，他怎么早没发现他这徒儿还是个痴情种。

    他虽为族中长老，可也不能拿这种事绑着继辽，继辽护着族内，已经够久够多了。

    他不能拦着继辽，救自己的心里人。

    继辽知他师父没在拦，便是答应了，哽了哽，嘶哑道：“师父，是继辽自私了，人我就先抱回云梦宫了。”

    “千百年，你心里才有个真正想要的，想争取的人，师父欣慰还来不及。”

    白至拍了拍继辽的肩膀，又道：“去吧。”

    继辽朝白至伏了伏身子，转身抱起床上的继辽，往外走出，化作了一缕白烟。

    白至的脸，渐渐褪去皱纹，变成了一清秀青色长袍的年轻男子。

    摇了摇头，喃喃出声：“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微风拂过，攸宁轩的门自动向两边打开，堂内渐渐显出一团白雾，化出人形。

    继辽抱着卫容珏往里屋走去，将人小心的放下了床榻上，自己去打了水，拿了手帕。

    将卫容珏脸上的干涸的血迹慢慢浸湿，擦了干净，才露出了原本白皙的小脸，只是更白了一些，白的没有了血色，有些可怖。

    继辽却瞧不出来，卫容珏什么样子都是好看的。

    继辽洗了洗手帕，盆中的水变得血红，继辽起身重新换了一盆水，又将帕子浸在了温水里，他怕凉到这个人。

    继辽缓缓擦拭着卫容珏的拨脖颈，血迹淡去，却是五个清晰的手指印，乌黑发紫，继辽抬手轻轻的摸了摸，他知道他就算用力，现在的卫容珏也是感受不到的。

    继辽抿了抿嘴，眼中万千愧疚，握着卫容珏的手，将人把手背，指缝都细细的擦了一遍。

    手心更是一点一点的擦，左手心刀口可怖，两掌心更是蹭的少皮少肉的。

    盆中的水，一遍一遍的变红，继辽便起身一遍一遍的换，连手帕都换了两回。

    继辽松松的攥着卫容珏的右手，还是同落入怀中时的身躯一样冰凉，若不是还微弱起伏的胸膛，继辽都觉着床上这人…已经羽化登仙了。

    继辽越看，心中疼惜惭愧越多，眼中戾气也越重，他的小少爷，送下山的时候还好好的，同他有说有笑，还会偷着胆子亲他。

    可如今他抱回来的，像是破旧的陶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