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自那日学会了骑自行车，就开始做起了白日梦，梦见自己骑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在山道上奔跑，并招来许多羡慕的目光。其中还有漂亮的女娃子，站在路边等着他。周大牛因冲动而说过的那几句话，也一直让大哥当作是周大牛的承诺，并作为他的期盼。

    神思恍惚的大哥，就一直找机会，想去大姐家一趟，想见见大姐夫，看他说话算不算数。可是，大哥一直没有这个时间，爹一直在盯着他，天天要他去坡里劳动，为家里挣工分。

    大哥的机会终于来了。

    这天，一家人正在吃午饭，突然进来一个陌生人，自称是大姐婆家的一个兄弟，他是来向我们家报喜的，说大姐已经生了，而且是个男娃子。听到这个消息，一家人欢喜雀跃，爹甚至开始推算大姐办九朝的日子。

    按照我们这一带的风俗，出嫁的女儿在婆家那边生了娃子，娘家人是送九朝，婆家那边要办九朝。九朝，是娃子生下来九天的日子，一般情况下，这个娃子只要没夭折，就算是人间的一个活指标。

    听说要送九朝，大哥暗自心喜，因为他可以借此机会，去大姐家里一趟。但是，大哥不敢献得太激动，他怕自己一激动，爹会觉得他就在等待这个机会，就会故意不要他去。其实，大哥完全想错了，这种送九朝礼的事，自然非他莫属。

    从开始接到大姐生娃子的消息起，家里就开始准备那个九朝礼。九朝礼办得好不好，风光不风光，不只是一个面子问题，也呈现娘家人的一个心意和实力。为这件事，爹和妈认真商量了好几次。虽然大姐是个头，后来的娃子会跟着看，爹妈还是觉得要不遗余力才对，否则，大姐就不好想，就觉得脸上无光，甚至，会因为娘家人的礼薄，而让婆家人看不起，也让大姐在那里做人没底气。况且，周大牛当初定大姐，还送了五百块钱的大彩礼。就算周家没送这个大彩礼，爹妈也觉得不可含糊，大姐毕竟不是妈亲生的，妈想着如果要轻薄了，不仅会让大姐有想法，还会让别人有看法。妈是个实诚人，她不想在这方面给别人留下话柄。

    爹妈就想尽了千方百计，办了一个算是风光的九朝大礼。九朝大礼，头一个少不了的是鸡，坐月子的女人，最低三天一只鸡，最好一天一只鸡，我们家件差，家里也只养了十几只鸡，有几只正在下蛋，得留下那几只，下蛋应付来客，或者是拿到代销店去换点盐和针头线脑之类的家用。除了鸡就是蛋，这个问题妈早已想到了。自从大姐回来吐露她怀有身孕的消息后，妈就开始留心那鸡下的蛋，并有意借给人家，等到天气冷下来的时候，妈就开始积累那些鸡蛋。差不多两百个鸡蛋，再加上换来的油面，占了挑子的一头，另一头就是被捉进笼子里的那些鸡。

    除了这些，还有另外肉和鱼，不过数量很小，象征性的意思。

    小娃子的衣服和鞋是必不可少的，这些都是妈提前让裁缝做好，让自家的几个姐姐和妈自己共同亲自备办的。

    这次出行一共是五人上路，挑着担子的大哥，首当其冲地走在前头，既是热闹，也是好看。爹妈跟在后面，一个手上提着鱼肉，一个手里拿着衣物。紧跟其后的，还有三爷和结巴大哥，他们不是去送九朝，而是去送礼的。说是送礼，并不给钱，而是送的面食肉类什么的，表示个意思，也是借着这件事，去走个亲戚，喝场喜酒凑个热闹开个心。

    走在前头的大哥，走得很快，早想就找机会去大姐家的大哥，虽然挑着一副并不算很轻的担子，却如同挑着一担灯草，他一路疯跑，差不多让走在后面的人都跟不上。

    大哥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而有他的内心小九九。因此，对于路人的盘问和他人的好奇，他也完全不放在心上，甚至即使是碰上了熟人，他也只是哼哼两声就走开了。

    来到大姐家的时候，大姐家的还正在办饭，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娘家人会来得这么快。欢天喜地地迎接了娘家的人后，他们又接着抓紧时间办饭。

    门前的大场子上，一个女孩正在学骑自行车，那车是大姐夫的，大哥一眼就认出来了。只是那个学车子的女娃子，大哥并不认识。教那女娃子学自行车的，不是别人，是大姐夫。大姐夫见了大哥走过来，就对大哥说，“这是我家的一个姨表妹，想学车子，你教教他吧，我今天事多。”

    大哥就点头同意了，就开始教那女娃子学骑自行车。那女娃子一边学，一边与大哥说着话，如果不说话，两人就只是学骑车子，就有些尴尬。那个女娃子话多，问大哥这，问大哥那，问得大哥都心里痒痒的，还自我介绍，说她叫小红，还是公社铁姑娘队里的一员，在水利工地上负责放炮。得知大哥还没有谈对象，那小红竟然直接这样问大哥：

    “要是我看上你了，你愿不愿意上我们家做个上门女婿？”

    胆小的大哥，顿时被这句话吓得难红，但大哥一门心思想的，就是如何摆脱富家山那个穷困的地方，他鼓起勇气，对那姑娘说，“难得你有这份心，可我们家穷，怕是没这个福气了。”

    “你们家穷没关系！”小红直言不讳地说，“是让你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