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队长还没吹响哨子，一家人便在那里说笑。

    大姐觉得是个机会，便先把妈叫到一边，问妈：

    “妈！兄娃的事，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妈叹了一口气，说，“这事真的让我头痛。你大哥现在是一心想做上门女婿，你爹是一百个不会同意的，我夹在他们中间，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大姐就接着问，“爹坚决反对的理由在哪里呢？”

    妈认真想了想，说，“他坚决反对的理由有两个方面的，一是他向来主张，男娃子是不能做上门女婿的，不只是做上门女婿没一个过得并不好，而是觉得做上门女婿，是一个男娃子没作气的事！你爹还说过，他年轻的时候，有人让他去一个富家做上门女婿，他就没去！另外，你爹反对的一个重要理由，是怕你大哥真的做了上门女婿，我们两个老人，将来就没人来管了，老了就要受罪了。虽然还有一个强娃子，但他从小就比你大哥更老实胆小，怕是将来就算娶个媳妇进门，还不一定当得了家，作得了主，一个当不住家作不了主的儿子，恐怕也是靠不住的。所以，你爹当然要想得周全一些。”

    大姐听了妈的这番话，虽然找到了爹不同意甚至是坚决反对的理由，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妈接着说。

    “还有什么原因？”大姐好奇地问，并想从这另一个原因中找到对策。”

    妈说：“你爹觉得，如果不哼着你大哥，让他做了上门女婿，开了个头，将来强娃子要是也有这样的机会，他该不该放过，该不该允许呢？如果强娃子也遇着个合适的，一定要他上门，强娃子也想走出这个穷山旮旯，那我们就更没人养了！不只是没人养这个问题，还有这陈家的香火，谁来承继？你爹是个爱面子的人，他可不想让别人看到，陈家这么一个大家庭，到最后落得个没有儿子养老送终的下场！甚至，会出现老五保那样的死了几天，还没人发现，鼻子眼睛都被老鼠啃了的可怕样子。”

    大姐听了妈这番话，越发感到害怕，她觉得爹的考虑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果爹的考虑有道理，她就没有说服爹的把握。尽管大姐心里很清楚，她在爹的心目中是有分量的，也是有一定地位的，但这样的关系到父母终生大事的大事上，大姐真的没有个底儿。

    队长吹响了出工的哨子，大哥不得不去出工，他在与大姐告别的时候，有意识地递给大姐一个重托的目光。

    大姐感觉到了大哥的那种目光给她带来了压力，但大姐还是想为大哥出这一把力，否则她就不配做一个身为长女的大姐了。

    爹似乎是有意的，他虽然没有出工，却也不想给别人一个机会。大姐刚从妈的房间里出来，爹就说他喝多了，想躺一会儿，妈看出了爹的用意，就说，“叫你少喝点，你偏要多喝！”

    爹就傻笑了一声，进房躺在床上了。

    爹虽然喝了酒，但还远没有到醉的地步，躺在床上的爹，其实早已预感到了大姐的心思，并从刚才大姐先找妈谈话的过程中，进一步证示了他的这种预感。

    大姐非常及时地走进了爹的房间，叫了一声爹。

    如果此刻是别人，哪怕是妈，爹也可以不加回答，甚至可以闭上眼睛装睡，但大姐的这声爹，叫得他有些慌乱，也打破了他既定的想法，他几乎是不加考虑就回应了一声。

    “没喝醉吧？”大姐关切地问。

    “没喝醉。”爹不想骗大姐，不只是大姐身份特殊，还因为大姐知道他的酒量。

    “爹！”大姐又非常亲切地叫了一声，然后接着说，“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啥事？”爹象是故意提问，并预感到大姐将要说的那个事。

    “我想了解一下兄娃的个人问题。”大姐开门见山地说。

    “他的事我作主！”爹态度强硬地说。

    “当然是你作主。”大姐阿谀地说。

    爹又在此基础上，加说：“他要不要我作主，我就不是他的老子，他也不是我的儿子！”

    大姐笑着说，“爹你这是什么话？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儿子，你也是他的老子，这是天注定的，跑不掉的。”

    “那他得听我的！”爹再一次态度强硬。

    “爹！”大姐避开了爹的强硬态度，旁敲侧击地说，“这种事，还是妈说得对，儿子大了不由爹，女儿大了不由娘，他一定要这样，迟早会要这样，你就是反对，恐怕也不一定能成。你一定要强按牛头喝水，也不是个事。再说，大哥已经是个三十岁的人了，也该有他一个选择。再说，这事是人家女娃子同意的，主动提出来的，我也问过那边，真是有这个意思，还说一定把他当个亲儿子看！”

    爹叹了一口长气，还似乎是很痛苦的摇了摇头，接着对大姐说，“秀秀！你虽然是个女娃子，但这世上的道理，是一样的。男娃子家做上门女婿的，有几个过得好，又有几个过下去了的？”

    “也不全是。”大姐据理力争，“虽然大多数是这个情况，也不包括所有人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