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能者也是罪啊，南小朵最不想参合他们叔侄之间的纷争：“哎呀，你弟弟也是读商科的，你让他去。”梁鑫俢是现成的人选，不用近水救火，反倒抬她这桶远水出来，何故啊？

    “我弟？纸上谈兵的玩意，真要遇到街面上的生意人，不被坑个七八次，是不长记性的，他想去也不成，我爹让邱昊把人带乡下收佃租去了，如果这点佃租都收不回来，还想做生意，痴心妄想。”

    “大姐，我也没做过生意。”南小朵郁闷。

    “但你懂坑人，你能晃点我爹，还能在斯密斯手上不吃暗亏，差不多了，一个小厂而已，万把块钱的事情，我盘下来再整，而且那个厂子挺远，在城郊你开车去比方便。”梁鑫生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某人心里更加不平衡，可南小朵还要为殷戎墒留后路，都说欠人情难还，自己和梁家只能越扯越不清楚。

    她默默在心里唉声叹气好一阵，自己也不知道梁鑫生是夸她能干，还是手段非常，总觉得模棱两可，毁誉参半，南小朵抓了抓脸，向梁鑫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谈成了，我要佣金的。”

    “行，佣金小事，你大包大揽谈下来，我给你抽一成佣金。”

    一成？

    还大包大揽，她又不是傻子：“佣金的价格，等我看完再谈。”

    梁鑫生沉默一阵，才道：“随你。”

    从办公室出来，南小朵就坐在编辑长的位置上给殷家镇那边打了电话过去，接电话的人是殷戎蓝，十分活泼的声线。

    “弟妹，你从哪儿打电话过来的？”

    “上班的地方。”

    “新生报社啊，小南，你知道吗，升哥说，你们报社最近站风口浪尖上，嘿嘿，我看到殷戎祖那缺德玩意偷偷藏了好些报纸，嘿嘿。”

    “殷戎墒怎么样？这几天还好吗？”

    “挺好的啊，能吃能睡，每天读书写字的，他做饭可好吃了。”

    她亲自指导的，能不好吃么，南小朵现在还是不认得长在地里还没切成块的菜，这些事一直是殷戎墒去打理的，连阳台的菜也是。

    在下了几天馆子后，她深刻体会到有人充当自己的煮饭的双手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他什么时候过来。”

    “我差人去叫了，小南，我是你夫家的堂姐，和我聊几句怎么了。”

    “我也很想和你聊，但是我只有十分钟的时间，我的同事还等着用这台电话机的。”

    “噢噢噢，原来是这样，我再派个人去请，我有件事得和你说，可能你能帮上忙，咱们三房有个姐姐，殷戎珍知道吧。”

    “知道。”

    “昨天她男人把人领回去了，她男人打媳妇，她家就住在新生报社后面那条永康街上，永康街21号，如果你路过，去帮帮珍姐吧，她挺可怜的。”

    “那是人家的家事，我不好过问。”南小朵又不是烂好人，清官尚且难断家务事，她还不是官，冒冒然过去要被反咬一口怎么办？

    现在她只想和殷戎墒解释清楚。

    南小朵说得不算委婉，奈何殷戎蓝心太直：“小南，珍姐那房头的人都太冷血，我好几次去找珍姐夫理论，他都倒打一耙，学校里的人都不信我，我觉得你能帮珍姐，你试试看行不行。”

    这姑娘还真单纯得致命，南小朵直接打断她，自己不想浪费口舌和一个不谙世事的闺中千金讲人情世故：“族长都不方便做的事情，我更不方便了。”你爷爷都不管，我无能为力。

    “我同事要用电话，殷戎墒呢，我要挂断了。”她下最后通牒。

    “小南~”

    隔着话筒，南小朵听到了一声急促的呼唤，她知道殷戎墒赶来了，很快他真切的声音就在耳畔问道：“你怎么不来。”

    南小朵听着他短促的呼吸，缓缓道：“还记得城门那个探长么，他是翰爷的弟弟，烊城的总探长，新生报社要做特别报道，他明天要拍照，我没有回绝的余地。”

    “他，也是。”殷戎墒本想说，能不能缓一天，可忆起城门口殷从征耍不成的威风，他的话转在舌尖又咽回肚子里，自己不该问，确实没有商量的可能：“你最近有好好吃饭嘛？”

    “没有，家里没人煮，我也不知道去那里买菜，所以都是下馆子。”

    “外面的东西不干净，巧姑还没回去？她要住几天。”殷戎墒觉得巧姑是个麻烦，让她去照顾人，弄成小南无人照顾，还要出钱养着，想到殷家仆人大多都慢腾腾的模样，他就窝了一肚子火：“她们要不行，你就换。”

    “暂时不用，榕婶煮东西还可以，对了，她们今天跟梁家下乡收佃租的马车回去，我请了邱昊去看你。”

    “邱昊。”殷戎墒知道小南请邱昊来，是为了给自己长脸，以梁鑫生的周到，恐怕又是带了礼来的：“那殷家人的嘴巴，应该能消停几天了。”他心里真的很难受，脑子却能把人情世故里的门门道道理清楚。

    殷戎墒压抑情绪，他听着小南的声音眼眶就控制不住发烫。

    “我不能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