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绾尘在昏迷当中，脑海当中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情，不是她成为月绾尘之后，而是在那之前，很久很久之前。

    正如青涯所说，她不是谁的孩子，亦不是从懵懂无知的妖修炼成人形，她是从死亡当中走出的邪物。

    不知道是多久以前，那个时候，月长封还没有成为魔帝，青涯才刚刚巩固了自己的冥帝帝位，而流光谷也根本不存在的时候，她，出现了。

    她的出现就像是一个传说，一个故事，让人听上去那么离奇不解，但这就是她身上真实发生的事情。

    在流光成为当世第一大宗之前，世人只知祈月山上望月一族。他们看上去那么的遥不可及，他们和仙人一样有超越凡俗的能力，每当人间有难，祈月山就会派人下来，解救苦难的众生。在百姓眼里，望月一族是比仙人还要可敬可尊的存在。

    就是这么一座传世闻名的高山旁边，还有一个地方，那里是人和妖都不愿意出没的地方，就连望月族这么大能力的灵术师们，都无法消灭那里。

    那里有一个自古流传下来的名字，叫做——溪临川。

    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名字，乍一看上去就好像有山有水，有花有树，百鸟有韵，千妖有灵，万物皆生。只可惜，溪临川也只剩下了名字好听。

    出人意料的是，溪临川是一个让人永远都不想进去的地方。虽然只与祈月山一水之隔，却生生变作了两个世界。

    整个溪临川都被白茫茫的毒雾包裹着，毒雾的杀伤力有多大？只要有人靠近三尺之内，必会头晕目眩，口鼻出血。正是因为这层厚厚的毒雾，几乎没有人能真正一探溪临川的真面目。

    但是这白色毒雾还有一点很实用的功能，就是会让人陷入幻境。相比较制造一种假象给身处绝望的人看，更高级的一种做法则是让他们痴迷这种绝望。那样的残酷和现实就血淋淋地摆在眼前，然后告诉他们，“你看，你的生命如此的美好，这血腥的味道你品尝出鲜美了吗？”

    这种感觉会被嗑了五石散更令人着迷，他们会成群结队地，一往无前地，进入溪临川寻找自己内心真正的安宁。

    只要能穿过白色毒雾，紧接着就是望不到边缘的枯木。没错，都是一片叶子也看不到的枯木。如果是像滇山那样的古树还好，可惜溪临川的枯木都已经真正的死亡。

    这些枯木最大的作用可能就是会比在古墓当中费尽心力养一棵鬼木来得更方便，再说得直白一点，就是这里的每一棵枯木都是不需要鲜血和精肉喂养就能拥有和鬼木一样能力的邪物。

    因为这片土地连一粒灰尘都是不干净的，更别提在这里存活的一切。

    只要“有幸”来到这里的人，都会被溪临川的死亡气息所包围。它已经不单单是给所有人呈现出一派衰败的迹象，而是将这种衰败做到了极致。

    那种凋零、枯萎、死亡、血腥的奇异氛围，让溪临川的每一个角落都成了一幅极具美感的风景画。人们会在这里迷失自己，会流连忘返，会忘记活着才是人最重要的事情。他们在迷惑当中走向歧途，直到贡献出自己的生命，渴望用一种崇高的殉葬感来美化自己内心的脆弱。

    他们最后的下场只是化作了滋养溪临川的补品。脚下一具又一具新鲜的尸骨，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血肉成为乌鸦以及各种妖物的食物，尸骨会连完整都做不到，就像是冥蛮之境的骨碎。唯一可能留下的，就只剩了他们始终无法散去的怨念和哀嚎。

    百鸟有韵，千妖有灵，万物皆生……这是多么美好的幻想，你以为在溪临川会没有吗？当然不是这样，你看那枝头的灰翅鬼雀，它长得多么可爱，一双椭圆形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盯着你，丑陋不堪的翅膀里面随时都隐藏着置你于死地的毒药，它有着亲近人类的愿望，你为什么不满足它呢？

    还有那无论白天还是夜晚，都成群结队出没在林中的白烛，它们用自己极高的灵智引导着你走向一个又一个它们布置好的陷阱。白烛无疑是溪临川里极美的生物，它们和角骐一样，拥有前额的长角，只可惜牙齿长得特别了些，参差不齐的像是可以轻易斩首的钢锯。运气好的话，你很有可能会活着看到自己的身体被锋利的牙齿撕开，亲耳听到血液流失的声音，这是白烛们为了祭奠你即将逝去的生命而精心举行的仪式。

    每一个绝望之地的生长，都一定会有源头，溪临川也不例外。它的源头就是整个溪临川的最西边，那里有一座小小的山头。之所以称之为“小”，也是因为参照物以祈月山为例，当年的祈月山横贯如今的南墟，巍峨起伏连绵不绝，自然在它面前，什么都是渺小的。

    但是如果因为这山头毫不起眼就忽略，就大错特错了。

    整个溪临川固然有人、妖滋养，但是如果没有这小小的山包，一切都将荡然无存。

    这个山包的正面，用遒劲有力的笔法书写了三个大字——峦音居。它出现的时间正是青渊帝君还在位的时候，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它就渐渐变作了萧条的模样。一走进去，根本踏不到地上的泥土，有的只是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