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眼可见的，亦晴身上的保护灵力已经消散到了很稀薄的地步了，一旦保护层破碎，一切就结束了。

    其实现在就和结束没什么区别了不是？

    无数鬼怪已经围了上来，整个杀阵被围得水泄不通。退无可退，当阵法淡薄的那一刻，这整整一个镇子里的鬼魂便会扑上前来，撕咬自己的灵魂，贪婪地囫囵吞食。

    死亡，都结束了。

    高韦德闭上了眼，他无法分心了，他有自己的治疗手段，勉强还能苟延残喘一会儿。他现在想最后一刻拼死杀掉亦晴，他平日间的吊儿郎当嘴上挂着轻浮，可不代表自己是一个骨子里认输的男人。

    杀了亦晴，这个树妖的目的也就完了。

    亦晴和哥哥对视着，她看起来很虚弱，从来到鬼界这么多天，食物和水很少，亦晴的生命都是勉强飘摇在“生”这个含义上。

    “亦晴，别怕，还有哥呢。”亦云想要支撑着站起了，可是他没有那个力量。

    “啊！”

    徒劳无力又不甘的呐喊，亦云像个疯子一样在地上挣扎，那个守护真的，真的就要消失了啊。

    上千双期待的眼睛，期待的是一场世间最美味灵魂的盛宴，

    “亦云。”

    “亦云。”

    “你……你是谁？”亦云的脑海里开始回响起一个声音。“是，是你。”

    “我感受到你的虚弱了，我们有共同的记忆，我能知道现在的状况。”

    那个声音是……鬼人格。

    “我知道，你一定比我强，你一定要救妹妹啊，她也是你的妹妹啊！”亦云呐喊着。

    “我当然会救她，不是因为她也是我妹妹。从一开始，我们就不是连体婴儿的差别。我存在，你也存在，我们接受的是一样的世界，共用一个大脑，我们拥有一个世界观，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亦云沉默了，脑海里那个声音还在回响。

    “每当我们相见面时，就是你无限接近死亡的时刻，明显的标志是在那个时候，你自己就可以看见阴界的事物了。下次见面，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我希望永远不要再相见，你替我活着，我替你死。”

    瞳光，散开。

    死亡的气息浮现。

    高韦德睁开了眼，亦云已经不在动了，那股死亡气息……

    “亦云，亦云。”高韦德轻轻呼唤着，难道亦云已经离开了？毕竟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受了那么重的伤，恐怕……

    亦晴的眼泪止不住地下落，她看到了哥哥无神的眼，一个人眼里没有光的感觉……

    一声清脆的玻璃破碎声，守护灵力被杀阵绞碎了。

    杀阵力量也枯竭了。

    世界宁静了，耳边好像只有风声，但明明没有风啊……

    树妖想要前进的步子忽然又停住了，她看到，樱花树下，亦云重新站了起来。

    他完全是靠后背那条婴儿臂膀支撑着全身，缓缓而起。

    那条畸形瘦小的臂膀有多大的力量？

    “鬼气？”高韦德心里升起一股疑惑，他看着亦云的眼睛，里面是深邃的灰色浑浊。自己如同在凝视一潭深不可测的大渊，平静、没有波澜。

    “杀。”老太太一声令下，那上千的鬼怪，连石佛在内的，一同扑了上来。

    亦云的眼里只有冰冷。

    他的手里渐渐抽出了一把剑。

    一把漆黑的剑，是灵武器。

    “今天谁也不能多踏过这条线。”亦云用剑缓缓在地上画了一条线。

    鬼海涌了上来，亦云手里的剑轻轻举起，仅仅是那么随意的一挥舞，轻柔的剑气肉眼可见的洒出……这剑气柔和，缓慢，仿佛一道轻风。

    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世界好像真是慢的，如水波纹荡漾的剑气，轻飘飘地削开了鬼怪的脖子，劈开了鬼海的浪潮。

    不是杀鬼，像是一场艺术盛宴。

    轻而易举，太过随意的屠戮。

    石佛倒是不一般，他躲开了那道剑气，扑向了亦云。

    亦云的婴儿手臂抓住了他扑上来的身子，高高举起，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石佛的身子被那小小的手臂捏得粉碎，石灰轻轻一扬，没有一丝飘过那条线。

    老太太面容终于露出了恐惧，她的能力是制造幻象，真正打起来，可能实际战斗力和那具石佛不相上下。可眼下这不动声色的收割，这……这怎么可能？

    亦云就站在那条线前，上千鬼海的浪潮一浪比一浪微弱，鬼怪都死在了那几乎不可匹敌的剑气之下。

    亦云冷冷地看了老太太一眼，老太太差点没自己吓得魂飞魄散，她想要逃脱，转身就要离开。

    亦云手里的剑举起，缓缓变了样子，变成了一把弯弓。

    高韦德的瞳孔紧缩，若是这收割千鬼的实力，他发挥灵能力，也可屠戮一二。甚至哈豆在有准备的情况下，阵法同样会有如此杀戮的成绩。

    可是眼下，这恐怖的景象，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