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生得剑眉星目玉质金相，平日里板着脸倒也罢了，一笑起来，眼睛里流了光，很有几分温润蛊惑的气息。

    我抚了抚鼻子：“杨大人，就因为我们小时候父母随口的约定，我们两个，难道真的要成婚么？其实我们，一个高山流水，一个下里巴人，无论怎么看，都并不相配。”

    他那眼睛瞟我一眼：“那叶大小姐以为呢？”

    我跺跺脚：“我们又不是没头没脑的提线木偶，难道杨大人你就甘心，婚姻大事，就这样任人宰割、听人摆布吗？”

    他微微笑笑：“那叶小姐想如何处理？”

    我眨眨眼：“你找你爹爹，我找我爹爹，让他们把这儿戏的想法打消掉。”

    杨言单手撑着脑袋，眯起眼看着我，像是听到个天大的笑话般，说：“你改天跟你爹爹好好说说，若能说服他，带上浣碧刀，到宝相府找我父亲就是。”

    提起浣碧刀，我心里“咯噔”一声，他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在徐州城时，那刀可是跟我的包袱一块被打劫了。我吞了口口水：“那你呢？你会找你爹爹说吗？”

    他看都不看我一眼：“当我跟你一样傻？你先去说服你爹爹，再谈后话吧。”

    我捂着脑门子叫起来：“怎么跟叶灵运一样？本来挺机灵的，全被你们给敲懵了。”又问：“杨明渊，为什么不能是你先去说服你爹爹？”

    他挑挑眉毛：“因为我并不心焦。”

    我气鼓鼓的，一跺脚站起来：“我吃饱了，回去了。”

    他微垂眼睫，结了账，送我回叶府。

    路途并不远，拐了几个街角，遥遥便看见叶府门楣又大又圆的红灯笼，映出飞扬暖耀的光晕。

    我淡淡道：“多谢杨大人，我到了，你也回家去吧。”背起双手大步朝大门走去。

    他突然叫住我，我别过头，鳞次栉比的青瓦街檐下，流碎的晕光虚虚笼在他身上，衬得他的神色有些缥缈。

    “叶小五，”他问：“这门婚事，你厌烦的，是什么？是我这个人，还是，任人摆布的那种方式境遇？”

    我想了想，叹口气：“杨大人，你们男子娶妻，不过是家里多添一副筷箸。若契合心意，便多言几句话语，若不中意喜欢，休了也罢，三妻四妾也好，该吃吃，该喝喝，根本影响不了什么大雅。”

    打直脊梁抬起头，我望着他，轻道：“可我们女子不一样。女子出嫁，就像将军上战场，开弓没有回头箭。是祸是福，遇着什么样的夫家，一脚踏出娘家门，再无回寰可能。若不能寻着一个贴心合意之人，便是孤苦一生，也不敢轻言婚嫁。”

    他应是没想到我会说出这番言语，微抬起头，看着我愣了一愣。

    身后，叶府大门咯吱一声开了，叶灵运打着哈欠的声音响起来：“叶小五，你总算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疯的连家门都找不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