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去，何时才能回来？唯有打败迟玉国，她才有归来的机会。明日就要出征，唐拂路喝得酩酊大醉，余夕灿将她从皇宫抱回府。

    “阿灿。”醉醺醺的唐拂路呢喃着余夕灿的名字，一遍一遍又一遍，余夕灿不厌其烦地回应着她，看着这样的她，心里难免伤感。

    伤离别，又不得不离别。

    他的将军，一定要打赢胜仗归来，一定要记得，京凰城还有个阿灿在等着她。

    “阿灿。”许是喝了酒，唐拂路的意识涣散，之前筑建的伪装悉数崩塌，她窝在余夕灿怀里哭得稀里哗啦：“阿灿。”

    余夕灿听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喊自己的名字，心痛如刀绞。

    “阿灿，我不想离开。”

    “阿灿，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阿灿，我不争不抢，所求不过是一个你。”

    缘分有尽头，她和余夕灿的缘分就这么尽了吗？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打湿了她的领子，打湿了余夕灿的胸膛。

    余夕灿被惹得红了眼眶，好不容易将她哄睡着，余夕灿心事重重地来到马厩旁，望着黄昏出神。

    “黄昏，将军明日要出征，你也陪她一起去好吗？”

    “帮我照顾好我的将军，等到战争胜利时，我还在城门口迎接你们如何？”

    “黄昏，答应我，定要带将军归来，可好？”

    深夜，余夕灿独自一人在马厩，抱着黄昏的脖子哭得声嘶力竭。他无数次安慰自己，要相信唐拂路的实力，相信她一定会为凤栖国带来光明，相信她一定会回来与他共度余生。

    可是他的心，就是特别疼。

    他整理了心情，来到唐拂路的榻边，将烛火点了一夜，一直看着床榻上睡得并不安稳的女人。

    唐拂路睁开眼，看到余夕灿蹲在榻边，看清他眼中的红血丝，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压住心中的酸涩，假装无知地问道：“阿灿一夜没睡吗？”

    “晚照，答应我要保护好自己。”

    唐拂路坐起身，垂眸点了点头。

    “答应我，别让自己受伤。”

    “嗯。”

    “你要记得，京凰城有个阿灿在等你。”

    “嗯。”唐拂路将头埋得更低。

    “我会一直等你，等你凯旋而归。”

    “嗯。”

    “你一年不回来，我就等你一年，你十年不回来，我就等你十年。你一辈子……”话到嘴边，余夕灿急忙止住，生怕一语成谶：“不管你愿不愿意，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阿灿。”唐拂路仰起头，泪眼朦胧。人没有下辈子啊！死后归于虚无，在哪里都找不到的：“我答应你，一定会回来找你。”

    “嗯。”余夕灿得到她的承诺，心终于放宽了一些，在她额上落下浅浅一吻。

    迎接她的部队集结于城西永宁巷，将原本宽敞的巷子堵得拥挤不堪。大军在京凰城西南门整装待发，唐拂路重新换上戎装。临行前，将阿燕叫到书房。

    “将军。”阿燕身穿盔甲，朝她拱手行礼。

    “阿燕，你不用收拾行李了。”

    “将军这是何意？”

    “阿燕，答应我。”

    “什么？”

    “我会竭尽全力击退敌人，保凤栖国安宁。而你，定要护好我的阿灿。”

    “将军我……”

    “阿燕。”

    阿燕实在耐不住唐拂路近乎乞求的眼神，她是凤栖国的兵马大将军，怎能卑微地乞求她一个小小旋风营的头领呢？

    “将军放心，阿燕活着一天，就不会让府君受苦，将军大可放心上阵杀敌。”

    见阿燕再三保证，唐拂路才放心。打开书房的门，走到府门前，余夕灿早早等候在那里，他的手里牵着黄昏。

    “晚照，让黄昏和你一起上战场，记得帮我照顾好它。”余夕灿将缰绳递到唐拂路手中，一把将她揽进怀里，低下头，在她耳边低语道：“晚照，照顾好你自己。”

    “阿灿。”唐拂路强压着沙哑哽咽的声音，她怕自己一开口，眼泪就随着落下来。

    “答应我，一定要安然无恙地回来。”余夕灿将她紧紧抱住：“要记得，我一直在京凰城城西永宁巷的将军府等你，一定要记得。”

    唐拂路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音节，她不能流泪，今日出征，将士们都看着她，百姓们也看着她。

    “再见了，我的阿灿。”半晌，唐拂路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永别了，我的阿灿。

    “再见，我的将军。”余夕灿哽咽着回应她：“期待我们再次重逢，我的晚照。”

    唐拂路松开余夕灿的怀抱，翻身上马，前往西南门与大军汇合，余夕灿随后策马跟随。唐拂路骑着黄昏行至城门口，她娴熟地扯住缰绳。

    回过头，向人群中看去，余夕灿牵着马站在街头，此时正冲着她笑。唐拂路眷恋地看着笑容灿烂的他，也跟着勾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