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陆淼说自己连练习生都不是的话，季骧一开始是不信的，然而，两人走进练习室，看着陆淼动作笨拙地操作那些练习设备，却怎么也操作不好之后，季骧信了。

    他示意陆淼后退一步，在机器上摆弄了一会儿：“可以唱了。”

    陆淼已经很困了，但当练习室里回响着《a与o》的节奏时，他还是情不自禁地跟着哼唱起来。

    “停一下。”音乐暂停了一瞬，陆淼回过神来，就见季骧目光灼灼盯着自己，“你唱哪一段？”

    《a与o》，顾名思义，歌词描写了alpha和omega两个角色。

    “你先选。”

    “第一句吧。”季骧神色清冷，“omega当久了，我也想扮演一次alpha。”

    音乐声渐渐响起，陆淼的困意也消散了大半，他深吸一口气，仰起头，慢慢酝酿情绪。

    季骧神色里多了一分认真，灯光映着他深邃的侧脸，更显得冷峻桀骜。

    前奏在短暂的等待中结束，季骧双眸直视着屏幕：“背叛，屠戮，禁锢，扼杀不了我。”

    陆淼忍不住面露诧异——在他印象中，季骧还是那个第一场跳着快节奏舞蹈的酷哥，但仅仅开嗓这一句，就打破了陆淼对对方的全部印象。

    这是彻彻底底的《a与o》的风格。

    第一句，季骧刻意把嗓音压得很低，就仿佛有许多情绪在他喉头堵着，只等待一个缺口就能全部爆发。

    背叛、屠戮、禁锢，星历555年，alpha就是在一片懵懂中被无数omega屠杀。

    季骧并非欧迪斯那种天生低沉的嗓音，他的声音更偏向中音，并不是很适合演绎这种亟需歌者情感爆发的曲目。但他稳住了情绪，不仅很稳，还唱出了alpha的绝望。

    当然，他的吟唱更像是alpha的诅咒。

    《a与o》这首歌虽然一直是联邦流行榜单上的大热曲目，但它刚发表时，却被塞恩联邦禁过很长一段时间。为什么被禁？最重要的原因是真实。

    omega和alpha扭曲的关系是联邦无数民众的逆鳞。

    正如时隔数千年，绝大多数omega依然不愿意承认当年的大屠杀是他们种下的恶果。

    第二句是陆淼的歌词：“自由，自由，自由，我只要自由。”

    这一句里一共有四个“自由”，节奏有起伏，却和季骧唱的第一句是截然不同的情绪。因为他唱的是omega的情绪。

    他的嗓音里带着一丝轻颤，唱到最后一个“自由”时，陆淼的视线不受控制地看向了季骧。

    这一世，他拥有一副得天独厚的嗓音。

    既有少年的清亮，也有饱满的情绪，一听就是未经雕琢的本音。

    “凋零，坠落，毁灭，你摆脱不了我。”

    “自由，自由，自由，我失去自由。”

    《a与o》与其说是一首歌，不如说是alpha和omega之间的对话，alpha失去了统治塞恩联邦的力量，成为被omega圈养的宠物，omega却也并未收获自由，因为信息素的作用，他们反而更逃不开原有的宿命。

    陆淼感觉，演绎这首歌就像在唱音乐剧，需要演唱者自始至终保持饱满的情绪。

    他越往后唱，身体中酝酿的情绪一直保持着，从第一句到最后一句都没有泄掉。

    因为季骧在。

    两人的嗓音混在一起竟然出奇地和谐，当两人都情绪饱满地演绎时，嗓音与嗓音、情感与情感在一瞬间实现了超凡的碰撞和交融。

    陆淼把这个词叫做共鸣。

    很神奇，唱到最后的片段的时候，陆淼与其说是在练习，不如说是和季骧完整地演绎了一个故事。

    就像实战练习的那一天，因为有季骧在，陆淼的情绪到最后一刻都紧紧绷着。

    “请忘记我，喜欢我，恨我，再永远离开我。”最后一句，两道截然不同的嗓音糅合在一起，竟然异常地和谐，最后一个词落下时，陆淼发现，他的嗓子竟然哑了。

    音乐声还在练习室内回响，在深夜微凉的气温里，陆淼后背居然全是汗，额头也被汗水浸湿了。

    明明只合练了一遍，陆淼却觉得比在练习舱里一整晚的练习还要疲惫。他喝了口水，一屁股坐了下来，季骧却突然朝他伸出手掌。

    陆淼一掌迎了上去：“合作愉快。”

    季骧坐到他旁边：“你以前真的没当过练习生？”

    陆淼点头：“这需要撒谎吗？”

    “我只是不敢相信。”季骧拍拍他肩膀，“我现在觉得，你是一个天生偶像。”

    不管是唱歌、跳舞甚至是机甲实战，陆淼的表现都远超他意料。

    “谢谢。”陆淼笑了笑，“我也这么觉得。”

    季骧早料到他的回答不会太谦虚，听他这么说，不禁一笑：“你说的都对。”

    他忍不住又瞥了一眼陆淼t恤上的电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