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不会再逃了！”残站起来，使劲伸展着身子，骨骼中发出微微的声响，他冲着莫笑了笑，“莫小笨……你不笨，比我智能的多，如果我打小就和你一样理智，也许就不需要面对今天的这一切……但埋着头，过一辈子，那多无趣啊……从我小时候被幻境宫的人掳走开始，我就无法像一个普通人那样活着！”

    莫安静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这个自己第一个认识的人，给了自己名字的这个人，只是他还是那个咧着嘴赤着脚奔跑在源钟市街头的大男孩吗？

    “如果不是你也看到了周围的这一切，我一定还会安慰自己，眼前的一切不过只是幻境宫的一场幻境，只是比较大些而已！”残苦笑着转过身子，向马车走去，“幸好你的大脑，无法被干预……才让我认清这一切都是真的！”

    “客气……你决定怎么做？”莫看着残的背影，担心的问道。

    残扬起手潇洒的在空中摆了摆，“就按我刚刚说的……这是底层指令！”他掀开帘子，探着身子伸出手拍了拍孩子们，文与忧都坐了起来，忧还在发抖，紧紧的搂着文的胳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小筠儿也坐直了身子，三个人都看着残。

    残伸过手去拉着小筠儿，冲着她笑着点了点头，待扶着小筠儿走下马车后，他回头冲两个孩子说，“不怕，孩子，父亲会解决的！”

    文搂着忧，虽然十分担心，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小心点！父亲！”

    残愣了一下，像是有一丝恍惚，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文和忧的方向，过了片刻才伸出手拉过孩子们的手，张开口欲言又止，强制的泪水，最终也笑着点了点头，“让你们受苦了，就要好了，以后……以后照顾好母亲，记得父亲交代过的……将来孩子叫李豪翔，不要告诉他有我这样的爷爷，平平静静的活着。”

    小筠儿听到这些话时，背对着的她的小残闭上了眼睛，努力的想让自己平静下来。残在她身后牵起她的手，于是她便攥的紧紧的，像是打算将两只手永远黏在一起，用手指仔细的感受着他掌心的纹路，挤了一丝笑容在脸上扭头看着残。

    残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不再明亮，有些涣散，但依旧冲她温柔的笑着，就像是在巅霄山下小村庄里的那些日子，开心的拉着她走到刚刚堆好的小土堆旁边。

    她找了几个小石子，像小时候一样，把那些石子垒成房子的样子。那一年他十四岁，她十一岁。她说，十六岁一定会嫁给小残，因为十九岁的小残一定会是坚强勇敢的。后来那石子被追杀无垠国叛徒的杀手给弄乱了，倒在血泊中的她问他，它们被我弄乱了吗？

    “让我也救你一次吧！小筠儿。”残脱去了斗篷，扔在地上，泛着金属光泽的羽毛慢慢在他身后聚拢，最终成了翅膀的形状，这是世人都能够看到的风使族羽翼，有人说靠的不是风神感召，所以虚无的羽翼成了实体，让无法感受风神之力的其他种族，也能够看见。也有很多人认为，这是风神才拥有的羽翼，所以才允许世间凡人都可瞻仰。

    “不要！”小筠儿猛的站起身子，冲着慢慢升空的残大吼着，眼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狠狠的瞪着他，“小残，不要！”羽翼挥动的风吹乱了小筠儿的长发，吹散了她的眼泪，吹乱了那堆小石子和沙土。她伸手去拉他，却再也触碰不到那双纠缠了一生，却没有牵过多久的手。孩子们也走下马车，搀扶着小筠儿。所有人都抬头看着他，周围的一切，无论是那些刀剑还是法器猛兽静止在原地。

    残低头看着自己的家人们，笑着说，“最后一次了，真的最后一次了，以后就好了！孩子，记得我说的，好好的，你们都要好好的。”他说完冲着莫点了点头后，嗖的一下飞到了空中，再也没有回头。

    他看到远处无垠国的弓箭手骑兵飞速的向这边赶来，就像是一片快速流动的云彩。他想着终于还是来了，我这一生做的事，终还是没人理解！他开始大笑起来，“哈哈哈……”笑声越来越苍凉苦涩，在荒原、在人群、在天空中反复回响，金属羽翼的寒光傲视一切。

    “结束这一切吧！你们只想让云残七死！”他呼喊的声音被莫扩大至荒野的每一个角落，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这些话。他们所做的一切，是不是就是想让一个人死呢？他们其中很多人，甚至都没有见过他啊！只是一少部分人觉得他该死，死了他们就高枕无忧了？真的是这样吗？

    “我没有错，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下苍生……下辈子我依然这样做……你们都忘不了我的名字……我叫——云……傲……空……再见了……俗人们……再见了……小筠儿！”他用那把曾经叫墨木刃，现在叫墨没的匕首，划开了自己的喉咙。

    小筠儿瞪大眼睛，看着他的身体从空中缓缓坠落。那些羽翼散落一地，慢慢消失不见。眼泪早已经不受控制，她挣脱开孩子们的手，接过空中坠落的匕首，抬头含泪笑着看向残，残也笑着看着他，血像泉水一般喷射，淋在她的身上。残伸着手，她也伸起手，一切都消失了。莫按残的意思把残最在意的家人传送到了吕杨村，这个他与残曾经来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