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日短夜长。一日当中到了下午，时间便飞速流逝，忙碌的人，一不留神，就会天黑。

    然而对于李文卓来说，下午却是无聊与漫长的。

    自从他来到雾悠市便一直在这家店铺，起初给老板打工，最后恰逢老板家中有事，便低价盘了过来与忧一起经营。店铺不大，只有三间房子，卖些文具与烟酒杂食，与雾悠市八初中一路之隔，主要做学生生意。

    因此除却上学放学两个时段，平时也就几个过路人买买香烟。上午还需理货摆货做些必要的准备，到了下午后半晌反而比较清闲。在空闲的时候，他习惯搬一张椅子坐在店铺门口的一侧，忧会为他沏一壶茶，有时候陪他聊聊天，但大多时间都是他独自坐着，茶壶暖着手，发呆似的盯着马路对面的校园。

    空闲时候晒晒太阳，可能是在吕杨村养成的习惯。有些习惯真就是一生难改，只是没有了讲故事的母亲，日头也不如那时温暖，这习惯永不完全。

    “忧，添些水！”他举着茶壶，并没有回头，眼睛依旧看着校园的方向。

    忧走了过来笑着接过了茶壶，“要说……老婆！说多少年了，改说老婆再加点水！”

    他笑着点了点头，眯着眼把头微微的向前伸着，恼人的雾总是影响着他的视线，有时候雾大的时候，他连前方不远的车辆都看不清楚，今天还好些，雾比起前两天淡了许多。此刻有一个人正走出学校大门，他想看仔细，却被行驶的车辆给挡了个正着。

    “忧……老婆，你来看看，是不是他？”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用手去指，忧转身走过来的时候，他自己还眯着眼盯着那人，“我估计是老花眼了，脸都看不清！”

    “呵呵……”忧笑着，用手挡住他的眼，“能不能看清楚？”

    李文卓推开了他的手，“别挡着……这出差也不会这么长时间吧……多久了？”

    忧笑着用手去抚平他眼角的皱纹，“隔着雾，谁都看不清，能看到个人型就不错了，别眯着，你看这皱纹。”

    李文卓扭着头躲着忧的手，依旧眯着眼看着学校的方向，这时候那人已经走到了马路中间，正等着车辆密度低一点就能完全走过马路，而他也终于看清了一直等着的脸，迅速从椅子上起身冲那人笑着打了招呼，虽说那人有可能并没有看到他的笑容，但他还是毕恭毕敬的笑着，兴奋的冲忧说，“是他，是他！快快，快去把他常抽的烟放的靠后些！把前几天买的新杯子准备好！”

    忧撇着嘴转身向店里走去，叹了口气，边走边说，“问吧，可别听了，又没心思吃晚饭。”

    这路上车多，他是知道的，但为什么此刻如此的多，让他有点恼火，眼瞅着那人就差这十多米路，楞是让他傻笑着等了足足五分钟。每一个车与车的间隙，他都觉得那人要迈腿，可是那人稳当的连动都没动，像是要等的完全没车，才肯走过来，急的他直接想一个挥手就把那人给抓过来放在跟前。

    终于东西两向百米之内，没有一辆车，那人也就端着优雅的步子，走过了路的中线，不紧不慢的朝店铺走来，像极了三月河边观花的文人风范。而李文卓实在是等不及了，直接迈下台阶迎了上去，笑着说，“冯主任，最近出差了吗？好多日子没见了。”

    冯主任是学校的教务处的主任，虽不教书，却也散发着教师常有的姿态，透着一股儒雅。这就像是学过舞蹈的人，走在人群中，与众不同的形体气质，也能够被一眼看出。为人师表也是如此，教书育人久了，总会沾染些书卷气，这是与整天吆五喝六的人有所不同的。冯主任与李文卓握了握手，满脸自豪的说，“代表市里外出参加了个小的书法比赛！”他重音落在市里与小字上，听来有些滑稽，但李文卓并没有笑，反而迎合着，“您去参加的，那还能小，一定是重大的不得了，可得了个满意的名次？”

    “惭愧，惭愧！”冯主任摇了摇头，表情依旧是一副自豪，“用功不精啊，只得了全国第二，对不起组织上的信任与栽培，实在是惭愧之至啊！”

    文卓看他那表情，滑稽的就像是一个曾经父亲带着去见过的酸秀才，心中是自豪，言语上却总要泛着一股谦虚。

    “第二啊！”文卓激动的提高了声音，这夸张的样子也吓了冯主任一跳，“这还惭愧个什么？要在古时候，这就是个探花啊，可是要直接上殿见皇上的！”

    “哪里，哪里！”冯主任笑的合不拢嘴，却还是佯装谦虚的摆着手，“那是榜眼！第二名是榜眼。”

    “哦，对对对，榜眼，榜眼，冯老师不单书法一绝，文化上也不落人后，真是当代文人之表率！”文卓极力奉承着，逗的冯主任都快笑出了眼泪。

    两人一同走进了铺子，文卓把冯主任喜得全国第二的事情说给了忧，又是一阵恭维。忧招呼着两人在茶桌旁坐下，沏了一壶好茶，递上了冯主任常抽的香烟。

    冯主任打开香烟后，取出了一支，不好意思的笑着，“还是免不了俗事，就好这一口，偷偷的不能让学生与老婆看见，为人师表要做个表率。”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