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人都在这样问自己，但每个人都不会有答案。

    周莹科头颅上的血液，还在空中停留，像是吹了风的绸带，弯弯曲曲飘荡在空中，本该倒在地上的躯体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支住了一样，悬在空中，久久都没有落到地上。

    这一切是怎么了？

    难得整个城市都不是真实存在的？我们无时无刻都在被修改着记忆？

    张九知想要为这一切呐喊，但没有什么是他能够做的，思维已经无法控制他的身体，他就快要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感，仿佛连身体里的血液都已不会流动。

    他们起初还能够思考，到了后来，大脑里一片空白，像是已经处理完了所有指令，它也进入了停止状态。

    房间的窗户外面，突然蒙上了一股蓝色，像是将整个屋子都罩在了海淀，光从不知来向的地方射入，变成许多许多金色的颗粒，沿着相同的方向，在他们之间，缓慢而有节奏的在蓝色中移动着。

    不知道这样持续了多久，所有的一切都猛的加快，蓝色的光像是被风吹散，消失的无影无踪，枪的尾音戛然而止，周莹科的身体重重的躺到地上，溅起的血四处飞散，血腥味与扑鼻而来的火药味充斥着整个空间。

    他们都以为刚才的那种种感受，像是没有尽头，永远不会结束，但一切又突然结束。

    阿洋终于倒在了地上，一颗子弹轻飘飘的落在他的眼前，老董眼前的那颗子弹，突然失去了力量，垂直着落到了地上，弹跳着。张九知感觉到后脑有一丝轻微的撞击，迅速伸手去抓，竟将一颗子弹握在了手中。

    这一切还不算神奇，更令他们神奇的是，在他们身后有五名举着枪的黑衣蒙面人，却像是突然失去了灵魂一般，满眼惊讶的看着前方，裸露出来的皮肤中没有一丝血色，就那样如同木偶一般直直的站着。

    突然一股不知来向的风吹来，那几个便齐齐倒在了地上，变成了一具具普通的尸体。

    所有经历过刚刚那一切的人们，都像是从死神手中逃脱，彼此相互看着，用满是疑惑的眼神肯定的告诉对方，“那一切感觉都不是错觉！”

    但都又无法解释，为什么会出现那种感觉，只能暂时作罢。

    周莹科没能像他们一样幸运，在异常来临之前，就已经中弹身亡，对他来说，终于不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也不用在自己不喜欢的城市中生活，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我就知道你不会出卖兄弟们的！”张九知皱着眉头，强忍着，希望不要当着别人的面流下眼泪，但眼泪早已不知不觉的流满了全脸。周莹科的嘴角还留着一丝笑容，仿佛在自豪的说，“看吧，知了，我没有按他们说的做！”

    小王与阿洋仔细的搜查着那几具黑衣人尸体，但没有找到能够确定他们身份的线索，只能通过他们使用的枪械来粗略的判断，那几个人应该来自附近的军营。

    “雾悠市对枪的管控很严格，今天有二十多人都拿着枪械，这几个人更是厉害，拿着的要比七连发威力大的多，况且这么大动静，警察还没有过来……”小王从一个黑衣人手中，拿过一把银色手枪仔细打量着。

    “究竟是怎么回事？”阿洋皱着眉头思考着，始终无法把这几波人的动机串联在一起，满脸疑惑的看着队长，“分明不是一起的，但怎么都选择了今天？尤其都是围绕着队长的朋友在做一些事！”

    张九知将周莹科的尸体放平，站起身子，极力的平复着心中的难过，然后看着一语不发已经处在崩溃边缘的梁秘书，缓缓的摇了摇头，“不是围绕着班长，而是都是围绕着兄弟们的名单！”说着就朝门口走去，边走边命令道，“小王、阿洋，将梁秘书搀出来，董哥，跟着我到后面提汽油！”

    “需要烧了这里吗？”老董满脸疑惑的看着队长的背影问。

    张九知这时已经走到了走廊里，那里早已是地狱的模样，他重重的点了点头，说，“全烧掉！”

    古朴的厅堂里，年轻人将手机挂断，回头看着老先生，两个人都如释重负。

    冯竟何看着两人，有些不解的问，“不用接通吗？”

    年轻人淡笑着点头，“我们准备了很长时间，每一个人都知道应该怎么做。”

    “就这么简单？”冯竟何盯着年轻人的眼睛，像是打算从年轻人的眼睛里读出更多信息。

    年轻人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居然还冲着他鞠了一躬，“最难的已经被你做了！”

    冯竟何突然感到一丝凉意从心底升起，再也不愿跟这两个人多做交流。没有跟老先生打招呼，也没有跟年轻人告别，转过身子，就快步向门外走去，像是一刻也不愿再在这里停留。

    天空中已经没有雨，雾气也跟着散了许多，院子少了一层朦胧感，真实的出现在他的眼前，确实是一座颇具匠心的宅院，只是没有一丝生气。就算是走在花园间的小径上，脚底回馈着真实的感觉，也让他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像是一副画，跟屋里的那一老一少一样，淡薄冰冷，毫无温度。

    “我究竟做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