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九知匆匆忙忙的穿过人群，看到靠在公园门前花坛上的老乞丐时，总算松了一口气。这时距离他离开云龙山庄，已有四个小时。在这漫长的几个小时中，他一刻也没有停歇，先是安置好社员，让他们到镇上避避风头，紧接着马不停蹄的四处去寻找乞丐。

    他在这次见到乞丐之前，已经来过一次公园，但那时候乞丐并没有出现在这里，他本来可以在这里稍作等待，但他的心无论如何也无法平静下来，他只做了短暂的停留，就离开这里，依次去了几处老人常待的地方，谁曾想平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东西拿给那小子了吧？”老人看到他时并意外，反而像是正在等待着他。

    他喘息着点头，坐在老人身后的花坛上，没有耽误时间，直截了当的说，“刚刚我去了云龙山庄，打算去说服老大不去帮忙散布那些消息。”

    “云龙山庄？”老人淡淡的笑着，“现在恐怕叫废墟更合适。”

    他惊讶的瞪大眼睛，由于坐在老人的背后，并没有直接看到老人的眼睛，但可以想象到此刻老人脸上洞悉一切的轻松，这让他感觉到一丝恐怖，毕竟此刻整个城市都在停电，这消息根本不可能通过新闻来传播。

    “您已经知道了？”他试探着问道，企图探听到老人得知消息的渠道。

    老人不以为然，百无聊赖的看着路边来来往往的行人，偶尔端起面前的破黑瓦碗，冲着看起来和善的人扬一扬，但目前为止，他并没有任何收获，听到张九知的问话，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直截了当的说了句“忘记了”，说完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将左手伸到怀里摸出了一张卡片，反手递给了张九知，“如果你早些告诉我，就不用到孤山白跑一趟了。”

    张九知满脸疑惑，非但没有得到答案，反而又多了很多问题，他低着头看着手上的卡片，正是印有城东幸福里尽头宅院的那张，他正反都看了看，只觉得这像是一张名片，但不是某人的，而是一座建筑，这让他觉得更加奇怪，只能开口问，“这是……什么？”

    老人还是一副事事都无关紧要的样子，风轻云淡的说，“这才是你们真正该去的地方，云龙山庄只是一道屏障，你们所有的指令都来自这里，不过现在哪都不用去了。”他将手里的破碗放在地上，站起身也坐到了花坛上，然后接着说，“如果你们这个组织是一个人的话，那么这座宅院就是你们的大脑，云龙山庄则是嘴巴，而你们是双腿，现在嘴巴已经没有了，不能够去传播命令，双腿也就不用行动了。”

    张九知皱着眉头仔细的思考着老人的话，虽然还是一头雾水，那结合在云龙山庄的所经历的，也稍稍明白了一些事情，“您意思是说，在通知我们执行任务之前，老吴背后还有一个声音，但为什么要把兄弟们的名册放到云龙山庄？放到‘屏障’后面不是更加安全。”

    老人扬天大笑，声音洪亮直上云霄，微风吹拂着凌乱的长发，伴着放荡不羁的外表，虽然看起来非常豪迈，但却引来一些路人驻足围观，像是看疯子一般，将他与张九知笼罩在人们怜悯的目光中。张九知人前一向沉默寡言，自然没有被这样的注视过，显的十分尴尬。但老人却依旧旁若无人的大笑着，笑容也如脱缰的野马般，一时无法停止，过了好一会，他的笑声才小了许多，但依旧没有完全停止，眼中也含着将要笑出眼眶的泪水，他冲着张九知摆着手，在笑声的间隙中艰难的开口说着，“……不不不……完全不用担心……得不到加密关键……没人看的懂……我这个老师啊……太好笑了……”

    张九知虽然不知道，老人为什么会突然大笑起来，回想着两人的对话，也没有找到任何能够引起发笑的笑点，只能一脸茫然，尴尬的坐在老人旁边，在路人的眼中安静的做一个疯子。他本身还打算告诉老人，周莹科带人到云龙山庄找名册和那把烧毁云龙山庄的火是自己放的，但老人此刻还在前仰后合的笑着，虽然都已经笑出了眼泪，但还是没有彻底停止的迹象。就在他打算起身离开时，老人突然停止了大笑，一脸严肃的指着卡片上的地址，淡淡的说，“去这里……找到最老的那个人……带他来见我……越快越好……”

    “他是谁？”张九知皱着眉头盯着老人的双眼，越来越不懂眼前的这个乞丐，低声问，“你又是谁？”

    老人淡淡一笑，再次坐到了地上，拿起了那个象征着自己身份的破黑瓦碗，看着路边的来来往往的行人，看似漫不经心的问，“你信不信我？”

    张九知没有回答，也没有在做停留，站起身子就向路边走去，这是他昨夜在破房子中听过的问题，答案在这一刻还没有改变。

    老乞丐的破碗里落进了一枚硬币，当啷一声，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季节虽然已是秋季，路边堆着落叶，秋风吹过光秃秃的树杈，四处一片萧条。但一场雨后，天空立马如洗般晴朗，正午前后，阳光居然更加明媚，似有一股春天的气息。

    李文卓照例搬了一张椅子靠在店铺外的墙壁上，饮着一壶忧沏的茶，每当这个时候，他总是觉得父亲离自己很久，就在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