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兰花很大，很好看，我看了很久，但我并不想挖走它，因为我觉得，它就应该在那里，不该动它。”

    “但我还是想和其他人一起分享这兰花的好看，所以我把他们喊过来，当我指出兰花的时候，他们确实是很高兴的，并且答应我，和我一起守着它，这让我感到极其高兴，因为我觉得他们终于和我有一样的喜好。”

    “可几天后我再到山上去时，兰花已经不见了，地上只有一个大坑，一股从没有过的感觉包裹着我，我脑中忽然闪出一些画面，就像前天一样，我一路跑到最要好的那个玩伴家里，果然看到那株兰花，可花已经枯死，花瓣散落一地，我问他，他却笑我，然后我们便打了起来，那是我第一次打架。”

    “可自始至终，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愤怒，一切，莫名其妙。”

    “之后老爹找我说话，骂了我也劝了我，我都没有听进去，我只记着那个玩伴的话，之后的十几天里，我把附近山上兰花挖了个干净，全部种到院子里，有人笑我小气，说我脾气犟，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这样。”

    “也是在这之后，我不再和那些孩童一起，对其他人也提不起兴趣，唯有对那些花草的热情还是没变，至于原因，我不知道。”

    “老爹花了很多时间劝我，还专门找了年龄和我一样的丫鬟给我作伴，我大概知道一些老爹的意思，对那些丫鬟也很好，只是大多数时间还是喜欢一人独处。”

    “后来，院子里来了几个被称作名医的人，他们问了我很多问题，用各种方法检查我的身体，最后得到的结论是我有痴傻之症，那是我第二次看到老爹发火，赶走了那些名医。我能感觉到，那之后老爹对我更好了。”

    “又过了两年，他又请了一批名师，比上次更好的名师，这些人用各种方法吸引我的兴趣，让我去读书识字，纳气修行，但都没有效果，我根本就不想听，老爹骂了我，然后又来一批名医，于是，名医之后是名师，名师之后又是名医，到后来，不用老爹说，我自己就把那些人赶了出去。”

    “老爹也说过，要带我去别的地方，可最后不知为什么都选择了放弃，只是重复着那个循环，来的人名气一次比一次大，要的钱一次比一次多，而关于我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的话，也传得越来越广。”

    “然后又发生了一件怪事。我捡到一个鸟窝，那鸟窝已经破了，可里面的蛋还是好的，我把它拿回家，又让人用最好的丝绸去做一个最顶级的鸟窝再把蛋放进去，我把鸟窝送回树上，本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却不知道那老鸟早已飞走，等我再回来看鸟窝时，里面爬满了蚂蚁和虫子，所有鸟蛋都被吃得只剩空壳，我先是吓傻，然后吐了出来。”

    “我很难受，可已经没有办法，我就去为那些鸟立碑，在碑上画出一样多的鸟蛋，结果这件事被人知道，他们都在笑我，也更证明了我是个傻子的传言。”

    “我听到别人在背后笑我，又忽然想起来那句自己生来就与人不一样的话，我从来没有那么难受过，却不知道怎么去和他们说。”

    “后来，我又做了许多疯事，最出名的一次，就是不让他们埋那个老头，那老头是个好人，我看过他给要饭的盛饭吃，这样的人，却突然死了，我说他不该死，可是，没有人听我的话，他们都说我发疯，都在骂我，我还遇到了挖兰花的那个玩伴，又和他打了一架，被他打得鼻青脸肿……”

    “……”

    袁子潇忽然停了一下，摇了摇头，继续开口：

    “很快我长大了，个子长高了，我还是做着一些疯事，但已经很少有人笑我，他们只是怕我，看见我都不敢靠近，我其实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我没有办法，我已经明白一些事情，但是，明白还不如装傻！”

    “我喜欢上听说书，发现自己会吹箫，每天做的事情基本都固定下来，我做的一切似乎都没有意义，于是，一天天过去，一年年过去，我终于成了临海人眼中文不成武不就，举止胡乱的袁家痴公子！”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可是我知道！”

    “我知道那些所谓的名师说的都是习文为了做官赚钱，练武为了杀人称霸，我也看到很多人就是这么做的，可我根本不为这些，我看不到意义所在！我为什么要学！”

    “不要说我之前根本纳不了元气，修不了行，就是可以，我也不学！”

    “我还知道，我并不是多么喜欢兰花和鸟蛋，我只是见不得它们就那样毁掉，我知道人老了就会死，我也从来不恨他儿子打我，我只是真的舍不得这种好人就这么死掉！”

    “我不是慈悲的菩萨，该消失的东西我从来不管，可是，这些真的不该！”

    “那种亲眼看着不该消失的消失，不该死去的死去，那种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那种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的无力感，我……”

    “这一次，我以为张普是好人，所以更让我难受，可我又知道猎杀元兽是很正常的事，我……”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