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认床，叶小青辗转在床上，难以入睡，翻过来覆过去。已是深秋，冷得很，风顽强地从纱窗的小孔中将自已劈成一束束地往房间里钻去，扑在叶小青的脸上，刺得生疼。小青不自觉地将自已的脸往被窝里缩去，只露出鼻孔和眼睛。今天大概是农历的月半吧，月亮分外地圆，泛着冷冷地光晕，自已的眼睛对上了那冷冷的月光，感觉要被那冷给包围了，窗帘被风偶尔地刮起，又恢复平静，象一个在暗夜舞动的鬼魅，窗外不时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与之配合，鬼魅因为有音乐的伴奏，似乎扭动得更加起劲，更加怪异。小青不想再看了，拉过被子盖过自已的脑袋。

    “咔。咔。”

    什么声音？好象是脚步。

    “吱。吱。”

    又是什么声音？好象是指甲划过。

    两种声音夹杂在一起，组合着刺激小青的耳膜，被窝里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自已的呼吸，她紧闭着双眼，生怕只要一睁开双眼，被另外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瞪着。

    窗外的声音从低处慢慢地往上移，越来越接近了。但。。。。。。

    戛然而止了。。。。。。

    风也恰当好处地扼住了树的喉咙，不让它再发出任何声息来。

    叶小青用双手拉出被子的一边，往下退，往下退，双眼慢慢露出来，视野也渐渐扩大，月亮还是那么圆，窗帘也停下了舞动的节奏。

    那是什么？窗户外面一张大脸，瞪着一双凶恶的目光，正向自已投射过来。

    不，那还是一张脸吗？你能看到的只是一张大开着的嘴，以及闪烁着凶恶的眼。

    嘴在笑着，两边的嘴角极其夸张地往上扬着，象两条极速裂开的高速公路，一直往上裂开去，一直到头顶，两条高速公路汇合成了一个圆圈。

    最后，这张脸。

    猝不及防地掉下来了。

    “啊。。。。。。”

    叶小青惊叫着坐了起来，衣衫已被汗水浸透。胸口因为惊吓起伏不停。

    还好只是做梦，太真实了。

    她披上了外套，慢慢下床，摸索着打开了灯。悄悄地走出自已的房间，想喝口水缓解一下恐惧的情绪。

    高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低头抽着烟，旁边只有一杆落地灯陪伴，高阳的身影隐在灯光里，看上去并不真切，叶小青吓了一跳。

    高阳自顾地抽烟，问侯道。

    “小青，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是啊，吓死我了。“

    小青仍旧心有余悸，不敢回头去想。

    “你快去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高阳没有回答，仍旧闷着头抽烟，小青见他没有作声，走过去，拍拍他的肩。

    “听见没啊，还不去睡。”

    高阳仍旧没有做声，头一直低沉着。只能听到他抽烟的声音，看到一点烟头的红光，在黑暗中闪烁着。

    “高阳。。。高阳。。。你怎么了？”

    小青弯下腰去，想看清楚高阳怎么了，她极其小心地往下探去，象是电视里的慢镜头，一寸一寸地往下移，可是高阳的脸怎么会那么低，小青似乎感觉看不到他的脸。突然，高阳猛地抬起头，凑到了小青的面前。

    没有脸，窟窿，是窟窿，黑的看不到底的洞。。

    难怪刚才见他低着头，一点瞧不出五官模样。

    叶小青再次吓得惊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