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处很古朴的徽派二进院门口。石砌门楼斗檐下，松木门楼的牌匾上，刻着“妆宜”两个字。推门而入，入眼的景象带着洛城最古朴的山水庭院的模样。

    假山、绿植，青石板路，婉约的江南景致。斗方的院子有些古意，但洛城真正上佳的古老宅邸在白鹭洲和桃花渡两处。见过那两处宅子，再见洛城的老旧宅子，心里便翻不起一点波澜。

    顺着冷红药的引领，沿着一脉青石板路，绕到了假山背后。入眼的是一座极为古朴的房屋，雕梁画栋，木质的窗棂屋檐。卍字形窗格压着青绿色的窗纱。

    这青黛的江南景色夏青竹内心如春日的泥土一般湿软起来。进了门，有妆娘在为年轻的女子眉心画着花钿，身边不时有人穿梭。

    有年轻男子在试穿宋制的长褙子和襦裙，在镜子面前上下左右的端详脱掉时装换上汉服的自己。

    冷红药与妆娘打过招呼，引着夏青竹至左右的厢房里转了一圈。

    左边的厢房里，迎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当代国画大师所作的寒梅图。

    墙壁面前一个窄窄的长条桌，桌上摆着两个玛瑙雕刻的鱼戏莲叶的摆件。前面放着一张古琴桌，从琴身的流线来看应该是一张中尼琴，琴上盖着一张，绣满字迹的琴布。

    金钩银划的字迹，一篇《兰亭序》赫然入目。左右两边是纱帐，纱帐后面摆着摄影摄像的设备。有摄影师正在压低声音忙碌。这一路，冷红药没有为夏青竹做过多的介绍。

    眼前，都是夏青竹所熟悉的。离开洛城前，对于汉族传统的东西，夏青竹骨子里有近乎偏执的喜欢。她的性格静婉淑雅，很小的时候祖父便是以古时大家闺秀的标准在教养她。

    是以，从打长开了以后，不可亵玩的超脱气质，使得夏青竹在一众汉服同袍里声名远播。

    然，容貌于夏青竹而言。终究不过是满身才华的点缀罢了。她的及笄礼，在洛城汉服圈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洛城南河畔的城市绿肺，性的度假别墅里，山水为景。

    在尚未对游客开放的时候，安世佳便把她的成人礼安排在了那里。当日，参加她及笄礼的汉服同袍有两百多人，包住包住的在城南河畔玩了三天三夜。

    春日里，百花盛放的盛景。及笄礼上那道瀑布湍流旁大放异彩的彩虹夏青竹觉得自己之前的苦涩岁月终于走到了尽头。

    那时及笄礼上所用的汉服，都是安世佳陪着自己，数十家汉服手作的店家那里一件一件挑选。上用讲究的布料，精致的绣花，以及参照博物馆实物，等制作的首饰。每一样，都是精致的。

    十八岁，没有遗憾的迈入了成人的行列。

    此刻，夏青竹随着冷红药咔哒咔哒的脚步声穿过幽深的长廊，到了二进院里。仍旧是雕花的木门，随着渐渐攀升的温度，门窗大开。

    午后有些灼人的日光下，夏青竹的眼睛被一团柔和的粉红色光线吸引。熟悉到极致。

    循着那一团光走近，粉丝立领长袄，宝石蓝色的马面裙。玫瑰金镶嵌珊瑚珍珠的全套首饰。

    熟悉吗？当然了！段月潼大婚时，她后来穿过的那身伴娘服。只不过在离开玉檀苑之前，脱下来狠狠摔在了安家人面前。

    经年再见，这样的死物瞬间激起夏青竹内心沉郁和不甘来。她不由自主的走近，掌心抚摸上那柔滑的布料纹理时，沉痛泛起，闭上眼睛，指节一用力，将手里粉红色的布料攥紧。

    “哟”随即身边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满是嘲讽。“姐姐，您快松开手，这件衣裳弄坏了您可赔不起？”

    “多少钱？”夏青竹颤抖着声音问语气极为凌厉，眼睛还是闭上的。身后冷红药看了夏青竹痛苦到极致的颤抖，心里发酸，却也只是站着没动。

    刚刚说话的那位胖胖的汉服同袍，肖九黎，看了眼满脸冰霜的冷红药心里一紧。

    “都说了您赔不起！”肖九黎有些急，不顾男女之别的赶忙开始拽夏青竹的胳膊。“您知道这是什么衣裳吗？”年轻的男子兀自说话。

    “当年洛城，江家五少爷娶安家大小姐的时候，定制的伴娘服。这衣裳是生丝染色，染色用了近百种花的花瓣。用的是古法织布，织出来的布料只七十公分宽的门幅。您快松开手！”

    那胖胖的男生明显已经急了，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一双小眼赶忙看向夏青竹身后的冷楚，一脸求救的表情。

    “没事，你接着说！”冷楚淡淡的扫了一眼僵持中的两个人。夏青竹闻言蓦然回头，从这两个人毫无不自然的神色交流里，觉察到两个人应该是旧相识。冷红药带她来这里，显然有目的。

    但，此刻心里的痛大于一切，来不及细究。

    “布料织出来以后，在苏州找的绣娘。用传统的针法手工做出来的衣裳。马面裙是织金锦，的纬线都是纯金的，马面上的这些织金花，纯金线织的。”

    肖九黎声音越来越高，作为妆宜汉服管的镇店之宝，被人这样攥着，肖九黎感到自己的心都在流血。

    “您行行好，松开手。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