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里一时陷入寂静。

    在座的都是和江正寰刀山火海一路拼杀出来的手足兄弟，没有人会怀疑她的判断。

    老三和老四对视一眼，老三看着江正寰，开口道：“我记得将军当年临走前，还同柳侍官较量过一次，险胜一招……柳侍官是暗浮之中排进前十的高手，当初我们几个还替你庆祝过一次。”

    老四接着道：“这位白露姑娘这么厉害，倒真想见识见识！”

    两个武夫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亮得发光的眼神，默契地哈哈大笑一场，跳了起来，在酒楼空地上过起了招。

    江正寰眉眼不动，自顾自举坛饮酒，任由两个人呼喝震天，打成一团。

    军师也是见怪不怪的样子，好笑的摇摇头，随手扯了不知谁的披风，替一边睡熟的小五盖好，一边同江正寰闲谈道：“这苏亭云的性子素来任性风流，言语无忌，到时候遇上这位白露姑娘，只怕是要吃个大苦头了。”

    “军师是小看苏族长的这位亲弟了，”江正寰轻笑，看向一脸意外的军师，“神庙外苏氏一族的迎接队伍里，苏亭云能站在所有苏氏族人的首位，可不单单是托了他亲姊的威风。”

    军师回想起神庙前的情景，也恍然道：“疏忽了，疏忽了……还是将军心细如发，九年来我们这些人眼睁睁看着他胡作非为，居然没有人注意到苏氏族人对他的态度……这般城府，呵，不愧是苏氏族长的弟弟。”

    江正寰哈哈一笑：“苏家从来都是这样，做人做事，遮遮掩掩，军师不用自责。”

    军师惭愧拱手，感叹道：“这苏氏族长苏亭枫，内有贤夫周予怀，虽说白玉微瑕，口不能言，可胸中丘壑谋略过人，九年来纵然苏亭枫离开，苏氏一族在他的管束下却丝毫不乱。这外面又有苏亭云这样的弟弟，平日里嬉笑荒诞，实际却深藏不漏……苏氏人才济济，也难怪大权在握啊！”

    江正寰含笑挑眉，不置可否。

    军师和她这么多年的默契，看她这副样子，就知道他又说错了，声音一顿，笑斥：“看你这副样子，难不成我又说错了？”

    “嗯……有一点，”江正寰放下酒坛，身手点了点窗外某个方向，又点了点禁宫方向，叹声道，“苏氏人才济济不假，可要说大权在握，不如说是因为，他们……懒得握。”

    军师顺着江正寰所指看出去——一者，白府，白氏族长白素陵。一者，禁宫，沧国君主帝枫延。

    军师沉默一瞬，长叹一声，没有说话。

    江正寰却淡然地笑了笑：“他们太安静了，自困于旧日往事千年，从来不对外事说一言一语……可实际上，沧国能撑到今日还没有变成死城空城，沧国中人还没有疯癫崩溃，都是因为有他们。”

    军师摇着头，看向江正寰，轻声道：“将军醉了……这二位，不该谈论的。”军师的神情变得隐晦难辨，看着窗外的双眼，隐隐露出一丝怨恨。

    江正寰看到军师的目光，抬手拍了拍军师的肩膀，像是在宽慰又像是在叹息：“快了……等血咒解开，该结束的就结束了。”江正寰收回手，含笑把最后剩下的两坛酒扔给交手的老三老四，朗声笑道，“等白露姑娘来了都城，我替你们引荐，好好打上一场！”

    老三老四打得尽兴，接了酒互碰了酒坛，也齐齐笑道：“好！谢将军！”

    远在八万尺云端之上，神山之中的白露，当然不知道有人替她约了架，此时的她正和眼前这位自称雨凌的紫发女子相对坐在一棵白玉树下。

    雨凌为白露端来了一碟卖相不错的糕饼，又倒了清茶，这才坐在白露对面，含笑道：“白露姑娘看了我许久，是不是觉得，我样子很奇怪？”

    白露尴尬地咳了一声，连忙收回不停打量的视线，不好意思地说：“虽然已经知道暗浮人都是紫发紫眸，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您比我想象中，更美。”说话间，白露又控制不住地看向雨凌。

    雨凌含笑，任由白露打量。

    雨凌的发色是有些泛白的紫，像是在发中藏着微薄的光，山中光线又充足，一眼看去，整个人都险险要融进光里。而她的那双眸子更像是纯粹的紫水晶一样，双眸开阖，隐隐光华流转，摄人心神。

    白露又是一阵恍惚才醒过神来，干笑一声：“让您见笑了。”说罢又想起什么，低头看向自己肩头垂下的黑发，奇怪道，“我这个身体，还是黑发？在这里会不会很奇怪？”

    “相由心生，”雨凌解释道，“这副样子就是你自己最认可的样子，神明只是依魂塑体。”说着抬手在空中画出一面水镜，挥手间飘到了白露面前。

    白露看了一眼，又愣住道：“这，不是我的样子啊？”水镜里的人也睁大了眼，露出一副诧异的样子，与她做出的动作一致。

    在白露的印象里，她自己的脸最多算得上清秀，样貌并没有多么出众，可是镜子中的这张脸……

    真的像是蒹葭苍苍中，白露霜雪塑成，在水一方的伊人了！

    雨凌看着白露疑惑的样子，也跟着疑惑起来：“如果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