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讲。”顾沌好奇地看着乐文姝问道。

    “跟我去茶坊吧，答案自然揭晓。”乐文姝答道。

    蜀山仙法修行艰苦，讲究一个“快”字。相对的，修道是蜀山慢节奏的体现，修道就如同美酒，年数越长越上品，背诵道经，再来壶茶，焚柱香，“偷得浮生半日闲”便是不少道士的常态。单蜀灵山而言，修道士人数就接近万人，茶道司需要一天内为这么多人备查，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云海城虽然人口不比蜀灵山，但也有五千人常驻，烹茶的活儿同样繁重。然而，顾沌面前的这位少女却把烹茶之事看得轻描淡写，让顾沌不得不佩服乐文姝的淡定。

    去茶坊的路上，顾沌紧跟乐文姝身后一直保持着差不多一人的距离，爱说话的顾沌也未和乐文姝过多交谈，可能是怕初次见面就太亲热会惹人厌烦。虽然顾沌嘴上不说话，脑袋却在飞速的思考，乐文姝的一句“烹茶早就开始了”余音袅袅，让人浮想联翩。从字面上看，乐文姝大概是用了某种自律法术，让茶坊自行工作，顾沌来到蜀山时间也不短了，期间他看过不少典籍，其中介绍自律法术的书籍也不是没有，但大多都设计复杂、消耗巨大，常用作于大规模作战，根本不是单人能完成的法术。要不然就是茶道司远远不止一人，乐文姝只不过是其中的代表罢了，所以乐文姝不用亲自去茶坊，她的那些同僚会“自动”备茶，如果真是这样，那蜀仙老头子们便是故意作弄人，还特地介绍他来云海城自取其辱。顾沌越想越气，起脚踢翻了路边的花盆。乐文姝见顾沌发脾气，大致猜到顾沌是为了烹茶之事心烦，便道，“顾沌你这么着急干什么，眼瞅着就要到茶坊，不过几步路，答案就昭然若揭，这都沉不住气，将来如何通过两试。”顾沌不做声，头却低了下来。乐文姝方才一番话显然一针见血，顾沌无从反驳。

    终于来到茶坊，云海城的茶坊由大理石建造而成，和蜀灵山的茶坊一样竖着一排烟囱，占地大约一亩半，除了大点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没什么特别的嘛。”顾沌双手抱住后脑说。

    “烹茶需要什么特别的。”乐文姝回答，同时用钥匙打开了茶坊大门。

    另顾沌失望的是，映入眼帘的场景和他的想象差别不大。硕大的房间内累着一摞摞茶饼，房中有一口井，茶坊四边是灶台，都开足马力烧着开水，茶坊中间摆着大长桌，上面堆满了丰富的烹茶食材，房间中几个土人偶正来来回回一刻不停地制作茶饮。

    “我还以为有什么了不起的呢。还不是靠那些个土人偶日夜劳作。你法术高强可以了吧”顾沌不屑地哼了一句。

    这话自然是气头上的顾沌放给乐文姝听的，乐文姝心理虽气但脸上依然堆笑道，“顾沌你仔细看看再来唠叨。”

    顾沌仔细一看，果然看出了点不自然。

    只见，一锅水烧开，一土人偶匆忙将开水灌入桌上茶器中开始制茶。同时，另外几个土人偶马上拿来新锅放上灶台并将井水倒入其中，哪知水遇锅就沸腾，速度快得吓人着实惊了顾沌一跳。顾沌再看又发现，这些个土人偶烧水几乎不添柴火，灶台火势却极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顾沌这下总算服气了，有礼貌地问起乐文姝其中奥妙。

    “没什么大秘密，只要抓住诀窍，你也能完成。”看顾沌不再张狂，乐文姝开心地说。

    “诚心请教，不胜其详。”顾沌弯下身子抱拳作揖道。

    “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又生金，周而复始，循环不息，这你应该懂吧。”

    “懂。”

    “那你再看看这间茶坊。”

    顾沌第三次重新审视茶坊，他这才发现整座茶坊几乎都由符咒组成，灶台的铁锅上刻有清水咒，打水的井边刻有盛木咒，烧火用的是蜀灵山中的千年乌木，灶台内刻上了大地咒，最后土偶身上全部挂着生金符，普通的产茶作坊一下子成了法术工坊。但看过符咒后顾沌更加疑惑不解，因为这些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基础咒法，他怎么也想不通乐文姝是怎么用这些符咒完成不可能的任务的。

    “这....这不是自律法术吧。”

    “怎么说呢，算是半自律法术吧。”

    “书中怎么没有见过”

    “当然啦，是我自创的。书中那些个咒法太过繁杂，但本质还是从基础法术演变而来，我是个懒人儿，记性也不好，那些大咒法我可背不下来，所以就用自己的方式造了一套五行循环。”

    顾沌这才恍然大悟。“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只要能达成目标的就是好法术，他此前修炼仗着魂律，楞是记下了大量咒法，但急于求成的他，只得其形未懂其理，完全在咒法中迷失了自我，蜀灵山修行的都是仙法基础，没有可能让他一步登天，如果不沉下来学习，任他悟性再强也驾驭不了那些强力的法术。三千世界，道法自然，就算再复杂的世界也是由基本元素构成，仙法也是同样的道理。看看这间茶坊，没有一物被浪费，全部融入了循环中释放出所有能量，如此精妙的法术居然只由最基础的咒法组成，让顾沌感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