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话匣子的吴四爷继续说道：“老爷子是个正经生意人，完全不同意我走旁门左道，因为这件事，他甚至拒绝我回家探望，还差点与我断了父子关系，说难听点，吴家上下都很瞧不起我，只有二哥，一直在暗中帮我。”

    “二哥因为身份原因结识过一些高手，每届的鹿城之战，他都会派人助我，三年前这件事被老爷子发现了，明令禁止二哥与我往来，所以才发展到今天这种情况。”

    “连续三年的失利，已经让我的威信大不如前，各方大佬也开始怀疑我和吴家的关系，他们虽然有所忌惮，但在利益的驱使之下，没有他们不敢做的，这些人过的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人心不足蛇吞象，为了利益甚至可以连命都不要。”

    “当然，他们不傻，并不会危害我的性命，但他们会制造各种压力，一点一点吞噬我的天下，最后把我逼走。”

    “你明白今天这些人为何群起而攻之了吧？只要我离开了钱塘市，八位大佬就会剩下七位，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还能瓜分钱塘市的利益，何乐而不为？”

    吴四爷说完这句话，一支烟也抽完了，他把烟屁狠狠地按在桌子上，低声道：“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大师可能不愿意听。”他微微一顿，继续道：“这些大佬，都是眼高于顶的主，他们看见你的打扮和年龄，心里就已经笃定我没有竞争力了，所以这些人更不会站在我这里，倒不如讨好沈中天，博取更大的利益。”

    “不过大师您别误会，你什么实力我很清楚，要怪只能怪这些人狗眼看人低，唯一遗憾的就是，忍了那么久，这最后还是中了沈中天的圈套。”吴四爷苦笑一声。

    吴四爷的口吻充满无奈，哪怕李瀚听了这些话也略微动容，他感觉的出来，失去吴家这个靠山的吴四爷，连底气都没有了。

    “四爷，你有没有想过，忍让真的能换来尊敬吗？”李瀚凝视着对方，一字一字的问道。

    “也许不能，但我们至少有拿到擂主的机会。”吴四爷深思片刻回答道。

    “呵呵，那我再问你，这样的擂主能换来尊敬吗？”李瀚仿佛在问着同一个问题，不过这一次吴四爷却沉默了。

    “也许这些大佬没有摸清你和吴家的关系，所以不敢做的太过分，但从今天的局势来看，他们已经准备一点一点吞噬你的天下了，就算我们真的可以龟缩出一个擂主来，你得到的是鹿城的经营权，可你失去的将会是大家对你的尊敬。从此以后，没人将会臣服你，你的天下依然会被一点点的剥夺，一点点占据。你所面临的结果，不会有任何的改变。”李瀚每一句话都撞击着吴四爷的内心。

    良久之后，只见吴四爷点点头：“大师说的没错，就算拿到擂主，也只能苟延残喘，终究还是会被踢出局。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可以看的这么透彻。”吴四爷语气中充满惊叹与佩服。

    “所以这一战，我们只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条就是失败，第二条就是夺回你的地位，夺回你的尊严，夺回你的威信，让这些大佬真真正正的害怕，害怕失去吴家扶持的你。”李瀚的目光中闪烁着寒芒，看似冲动的他，心思却缜密到吴四爷都猜不出来。

    “大师的意思吴某明白了，只是连战七场，真的有机会吗？”吴四爷的声音微微颤抖，这是他不敢想象的。

    “是否有机会已经不重要了。”李瀚站起身，向门外走去，当走到门口时他停了下来，冷声说道：“哪怕死神拦路，我也会义无反顾。这一世，注定我不会苟活。”

    透彻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内，李瀚的身影早已消失，只留下麻木的吴四爷和方寸，两人彻底被对方惊人的气势震慑住了。

    哪怕死神拦路，也会义无反顾，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说出如此惊骇世俗的话？

    “四爷，您说他这样狂妄的人，为何还能活在世上？”方寸无法理解的问道。

    “这已经不重要了。”吴四爷深吸口气：“平生能遇到他，也算是让我长了见识，此时此刻，我倒是有种释然的感觉，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方寸问道。

    “因为无论胜败，这口气他已经帮我赚回来了，就算我最后被踢出局，也是昂着头离开。”吴四爷开怀一笑，再次点着了一根烟，看着敞开的房门，幽幽的道：“他若能挺过这一劫，前途不可限量啊！”

    一声感叹，不仅是对李瀚的认可，还有一种来自内心的期盼。

    深夜

    李瀚盘坐在地板上均匀的呼吸着，脑海中依稀回荡着今天发生的一切，上一世他认为江湖就是大义，可这一世他才明白江湖就是险恶。

    就像方寸所说的那样，江湖没有公平可言，鹿城之战本可以通过抽签等方式让比试更加公平，但没有大佬做这样的选择，因为大家心知肚明，只有不公平的存在，才会相互制衡，只有不公平，才能阻止一家独大，只有不公平，才能将游戏继续。

    哪怕势力极大的吴四爷，到头来也要向江湖低头。李瀚知道，江湖早就变了味道，想要生存，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凌驾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