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这是怎么回事？”

    在穿过一段街巷之后，康成看到了一幢被焚毁的院落在院门口有三块被白布包裹的物什，从轮廓上看应该是尸体，不少人正聚拢在一起窃窃私语。

    “昨天晚上着火了，还有人被杀，太吓人了。”

    “被杀？不是被烧死的？”

    “是持刀杀人。”一看出现了新的好奇者，被康成询问的男人顿时打开了话匣子喋喋不休的说了起来。“不光是这这房子里抬出来了的三个人，昨天大半夜我撒尿的时候听到一声惨叫，吓得的一晚上都没睡好，后来早上才知道负责打更的权六就在不远处被杀了，一刀毙命，真惨那。”

    “一刀毙命？没人去找新选组么？”

    “找什么新选组。”男人连连摇头，脸上露出了嫌恶的表情。“那就是一群从乡下来的土包子，刚来京都的时候一天到晚胡作非为，谁愿意和他们扯上关系。大和屋的老板之前就是不愿意贿赂那个什么叫芹泽的人，结果新选组就放火烧了他的店铺。还好那晚上和昨晚一样没什么风，不然可就要出大事了。”

    说着闲汉看了康成一眼，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

    “不过有您这样和气的武士大人在京都奉公的话，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也能安心不少。”

    “武士？”

    “您装什么呢，腰上挎着武士刀，还穿着丝绸做的和服，不是武士就奇怪了。”男人搓了搓手。“说了半天有点口干舌燥，不知道武士大人您能不能赏小的点茶水钱呢？”

    “行吧，你的茶水钱。”将两枚铜钱塞到男人手里的康成不仅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只是为了出席葬礼的时候正式一点就在近藤的衣柜里借了一件黑色的和服，至于武士刀也是被近藤硬塞到手里的。“劳烦问一下，光缘寺怎么走。”

    “光源寺啊，那可是个好地方，往前走过两个巷子，右转直走就能看到了，要小的给您带路么？”

    “不用了。”康成轻轻摇头，既然已经问到了想要的东西，自己就没有在这里停留的必要。

    “那就祝您官运亨通，在京都过的顺遂。”看着康成离去的背影，男人掂量了一下手心的两个铜板，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哟，阿吉发生什么事情了，笑的这么开心。”

    “遇到个彬彬有礼的土包子，只是指了个路就得了两个铜板，走吧，找个茶摊去。”

    光源寺

    在向僧人询问之后康成找到了做法事的地方，那是一个偏僻的小殿。

    “这位大人，你是清里的朋友么？”

    那是十分细微，几乎一不留神就会被人忽略的声音。

    除了做法事超度亡魂的僧人之外，整个灵堂无比冷清，只有一名身穿素色和服的低垂着头的年轻女子。康成看不清她的脸，唯一的映像就是那一头如同瀑布般的长发以及若有若无的白梅香气。

    “算是。”康成对着女人点点头。“你是清里明良的亲人？”

    “嗯。”女子的话说的十分简短，纤细的手指默默的拨动着佛珠。“既然是清里的朋友，就请上一支香再走吧。”

    康成走到牌位前点燃了一支香，插在了空空如也的香炉中，随即双手合十。

    果然除了我以外一个客人都没有么？看着空白一片的留言簿，康成拿起了砚台边上的毛笔却惊觉因为放置的太久，砚台中的墨水早已凝固。

    重新向干涸的砚台注入清水研磨之后，康成在留言簿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与一小段留言。

    一日不见，已是阴阳两隔，痛哉。

    他对这个叫清理明良的男人一无所知，唯一能做的就是写点无关痛痒的东西让这个空白的留言簿多些笔墨。这样的话如果再有来客的话，大概也会不自觉想写点什么，不至于让这空空荡荡的留言簿显得太过凄凉。

    放下手中的笔，康成离开了灵堂。狭小而幽暗的灵堂里只剩下和尚机械的念经声，可是直到法会结束，再也没有别的客人前来。

    细长的竹筒舀上一捧清水泼洒在崭新的墓碑上，紫色的青烟随风飘逝。

    “真的非常感谢您，十咎阁下。”从坟墓前起身的女子一直低垂着双眼，收起了擦拭墓碑的手帕，郑重的放在胸前。“您找小女子有什么事情么？”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巴的人，清里在临死之前拜我传话。”

    女人低垂的双眼猛然睁大，扑克脸一般表情第一次发生了变化。纤细的手指攥紧了和服的下摆，毫无波澜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

    “清里有话给我，真的么？”

    “他说自己很抱歉，没有办法回到你身边，在咽气之前一直都在喊你的名字。”

    “这样么。”名叫巴的女子咬了咬嘴唇，双眼又垂了下去。“如果这样的，为什么一开始要离开我去京都呢，明明只要留下就好。”

    干燥的石板上出现了水滴溅落的痕迹，寂静的墓园中，女人原本就十分纤细的身躯似乎变得更脆弱了，仿佛只要一阵风就会将她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