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只有三叠大小的茶室中，康成和本阿弥相对而坐。在康成的面前，有个精致的炭炉，上面的水壶散出些许的白气。

    康成用手在壶口试了试温度，随后在茶碗中倒入茶粉注入清水，用刷子轻轻搅拌成膏状。随后加入更多清水，继续用刷子搅拌，直到指尖传来合适的粘稠感才停止。

    “请用茶。”

    今天，康成觉得自己的状态很好。

    接过茶碗的本阿弥端详了一下茶碗，将鼻子放到茶碗边轻轻吸气，稍稍停顿之后，带着些许的肃穆饮下了茶汤。

    “这次泡的还不错。水温很合适，也保留了香味。不过这次的茶粉应该多搅拌一下，喝进去的时候稍微有些颗粒感，茶点也配错咯。”

    接过本阿弥递过来的茶碗，康成以相同的动作将抹茶喝下。虽然对于本阿弥口中的雅致寂寥之心是个什么没有直接的感觉，不过单纯从动作去进行模仿倒并不是十分困难。

    “您又换茶粉了。”

    喝了一口之后康成不由皱眉，这次的茶粉虽然颜色和气味和昨天的别无二致，但是口感粗粝了一些，而且甜味比昨天的要强一些。

    “毕竟总是喝一种茶的话会腻味的，下次要注意了。”明明泡的茶说不上完美，不过本阿弥脸上却满是笑意，身手示意康成将他扶起。“泡茶之前，可不能凭着经验就忘了检查茶粉，不然可成不了合格的茶师。”

    “您是茶道宗师，拜托就别拿这种高难度的东西来玩我了。”康成扶起了本阿弥，陪着老头玩纸牌，帮他泡茶，跟着他学磨刀。明明他应该只是抱着刀消磨时间的护卫，结果莫名其妙连很多奇怪的东西都被本阿弥不知不觉间支使着学得有模有样。

    “你是我本阿弥成重的贴身的护卫，怎么可以连这点东西都不懂。”本阿弥依然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羊羹配这种茶有点太甜了，你觉得用什么比较合适？给你个提示，我们昨天在研磨房可是当宵夜吃过的。”

    “求求你别考校我了。”带着些许哭笑不得心情康成扶着本阿弥去了研磨房，他就知道昨晚本阿弥没安好心。不然怎么会破天荒的大晚上拿出十几种和果子给自己吃，一般他们晚上宵夜都是吃海鲜乌冬的。原本以为总算不用研究高汤里到底是用了什么海鲜，结果没想到本阿弥竟然是在这里等着自己。“那种吃起来有股艾草香味的绿豆馅麻薯和今天的抹茶最配。”

    “那叫草饼，光记得味道怎么行。”本阿弥用拐杖敲了康成脑袋一下。“不过答案倒是没错，那么好的舌头给你太浪费了。”

    至于本阿弥为什么不忙着处理幕府的委托这么可劲玩自己的原因，康成隐约知道一些。这次幕府委托本阿弥研磨的不死斩，实在是有些特别。

    在把刀剑拿到手后，并不能急着上砥石开磨，而是应该花费时间仔细观察。本阿弥塞给康成的写有自己研磨心得的书《本阿弥行状记》里有提到过研磨师应该在拿到一把刀之后进行数天到数十天的仔细观察，彻底将刀参悟透之后才能开始研磨。

    在研磨师的手中，刀就像是一张被工匠涂抹过却又饱经岁月沧桑的画卷，而研磨师的工作就是以砥石为笔，将这幅破损的画卷彻底完成。在这个过程中，参悟刀匠的意图十分的重要。

    而本阿弥就是在参悟不死斩的过程中遇到了瓶颈，研磨的工作也因为这件事迟迟无法进行。无论是教自己磨刀，亦或是茶道，康成觉得更多是本阿弥排遣内心焦躁的手段。

    毕竟，不死斩这把刀实在太奇怪了。

    狂躁，诡异，这是康成对不死斩的第一映像。

    刃缘宽窄不一，刀刃色泽也有着明显的变化。而且损坏的问题也很大，刀刃上有着密密麻麻斩切的缺口，最深的地方甚至接近刀筋。不仅如此，刀身还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深红色，而且这种红色还深浅不一。

    这就像是水墨画大师第一次看到严重损坏的抽象派画作一样，完全无法理解。

    康成怀疑如果这是别人送来的刀，大概本阿弥会建议主人去弄把新的。只是这把刀的主人是幕府将军，即便再不喜欢，也得耐着性子想办法。

    相比之下康成的刀则好理解的多。

    刃纹十分单调，而且还能看到大小不一的颗粒，这是刀匠水平粗疏的表现。这样的刀，无论怎么花功夫细心研磨，也是做不出美感的。不如干脆快刀斩乱麻，彻底磨砺锋锐。反正自己的刀是用来战斗的，美感这种东西并不是很重要。

    当然就结果而言，本阿弥给出康成可以去寿司店磨菜刀的评价。

    “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康成君，我们出门一趟。”

    因为一直参不透这把刀的作者的想法，本阿弥带着康成去拜访了自己熟识的刀匠。研磨师更多是对刀剑锦上添花的存在，但是如果没有办法理会刀匠的意图，那么也是无从下手的。

    在京都郊外的工坊里康成见到了本阿弥的刀匠朋友。新井赤空是幕末著名铸剑大师，铸造的刀剑以锋锐擅长斩杀而闻名。

    “既然弄不清刀匠的意图的话，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