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时起，已经过去了多久了？

    三年？

    不，这段感染者这颠沛流离，食不果腹的岁月，像是过了几个世纪。

    梅菲斯特还记得，最开始的整合运动不是这样，也不该是这样。

    最初一切都很顺利，在塔露拉的带领下整合运动一路披荆斩棘，势力无可遏制的壮大，整合运动兴起之迅速让所有国家，所有势力都为之瞠目结舌，没错，整合运动就应该成为一个标志，一个象征着感染者未来的标志，一个给普通人们的心底印上恐惧的标志。

    等那帮傻蛋们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时候，整合运动已经凝成了一股无坚不摧的力量，他们无往不利，没错，直到切城那一战之前都是这样——

    他们的胜利火炬，还未来得及传遍大地，焚尽原野，被那个名为秦枫的恶魔所扑灭。

    那个恶魔狡诈无比，他像是全世界奸诈与恶毒的集合体，整合运动的所有战术在这个恶魔面前都如同儿戏一般，被看穿，被针对，被粉碎——连同着指挥官的自信，一同碾压殆尽，他那只无形巨手，操弄着每一片战场的棋子，所过之处留下的不过是绝望与死亡。

    从那天开始起，整合运动陷入了一段充斥着恐惧、颠沛流离、艰苦的岁月。

    恶魔终是没有将梅菲斯特杀死，但他杀死了梅菲斯特的意志，夺走了他的尖牙与利爪。

    不敢做决断，决断就会被看穿；

    不敢做进攻，进攻就会被埋伏；

    不敢逃亡，逃亡就会被蚕食殆尽。

    反正，不管怎么做，整合运动不是战败，就是在前往战败的路上。

    说得好听是战略性转移，事实上谁都知道，整合运动做的不过是从一处乱葬岗奔赴下一处乱葬岗而已，梅菲斯特深知，总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这片乱葬岗的一抔黄土。

    不知何时，他放弃了指挥权。

    若不是浮士德没有放弃，在那片最黑暗的时期支撑着他，梅菲斯特恐怕已经在自暴自弃中沉沦了。

    直到一年半前。

    那个恶魔，似乎没有以前那么狡诈了，他的战术，似乎没有以前那么让人窒息了。

    不知何时，整合运动开始取得胜利，起初是一场——攻下一片村庄，焚毁一片原野，接着是洗掠一座军火库，甚至于，整合运动开始毁灭一支军队……

    一场胜利，两场胜利，接下来的胜利接踵而至。

    梅菲斯特发现自己的战术比以前更加精进了，这都多亏了与那只恶魔的屡次交手，甚至于，梅菲斯特发现了那本“恶魔典籍”。

    那是罗德岛卡西米尔分部的一箱作战记录。

    这一箱作战记录齐全到甚至让梅菲斯特以为是上天的眷顾。

    “原来如此，你是要我成为恶魔，来对抗恶魔吗？”

    “届时，恶魔的技艺将焚烧这片大地，将恐惧置入每一个反抗者的心底，最后，我会毁灭那只名为秦枫的恶魔。”

    “从现在开始，梅菲斯特，将是恶魔的名字。”

    ……

    “三年了，我等了三年了……整合运动的火，将焚尽大地。从这里开始，一路直到龙门，直到大地的尽头，你们的鲜血将成为整合运动通往黎明的红毯。”

    梅菲斯特敞开双臂，他的脸庞上噙着犹如恶鬼一般狰狞可怖的疯笑。

    “幻影弩手，是整合运动精锐的暗杀部队，现在是敌暗我明了，凯尔希医生。”陈冷声道，“因为你错误的判断，现在星熊在峡谷的隘口把手，我们的防御兵力被分散，失去了屏障，现在所有普通士兵们都是弩手们的活靶子。”

    “陈警司，你害怕了？”凯尔希闻言，冰冷的俏脸上没有分毫波动，“不过，我确实是没想到梅菲斯特会有这一手——”

    “我没想到梅菲斯特会蠢到把自己置于必死之地，本来他至少可以带着浮士德，丢弃掉自己的部下逃走，现在，因为他的愚蠢行径，这里的所有整合运动将全军覆没了。”

    “哈！说什么大话？”梅菲斯特冷笑道，“你们全员都被包围，你们背后是陡峭的山崖，你们无处可逃。”

    “梅菲斯特，整合运动的将领啊。”

    这个时候，阿米娅从人群中踱出，她直视着梅菲斯特道，“我是罗德岛的领袖，阿米娅——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们之间能以温和的方式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对峙。”

    “毫无意义？”闻言，梅菲斯特的脸颊被狰狞所充斥，“没错，你们的死亡确实毫无意义，你们不过是感染者们崛起史的一笔毫无意义的注脚。”

    “咚！”

    弩弦怒鸣！

    四面八方，弩箭撕裂空气，若归巢之鸟，直扑向阿米娅。

    “赤霄——斩！”

    空间像是在那一瞬间停滞，化作了一张苍白的布匹。

    那道赤芒将之一分为二。

    空气在战栗，大地在龟裂。

    “咔嚓！”

    只是一瞬，所有的弩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