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立即进行战备，一切事项都按会议上所说的进行。如果有疑问自行询问贝尔法斯特。”厌战沉声说。

    “是！”所有的指挥官都站了起来，挺胸抬头对坐在主位的骑士做出了规范的敬礼，声音嘹亮。

    随后，一众指挥官和他们的秘书舰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白河也想走，但看着身边的垂暮老人就忍不住留在了原地——在刚才站起来的时候，白上晴风的动作一点也不利落，明明坐着的时候背都挺得笔直，可站起来时他身子有一点摇晃。

    “您还好么？”白河轻声问道。

    “还好，就是腿脚没以前灵活了。”白上晴风神色自若地将身体靠在江风身上，一点都不逞强，“倒是你，刚才老女士讲话的时候有点神不在焉啊……”他笑着看了一眼白河的手，“现在，还感觉激动么？”

    白河一时愕然，而后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到现在都没和赤城分开，不禁有些脸红，连忙在赤城满是笑意的目光下松开了手。

    “现在的话……确实没那么激动了，倒不如说，还有点害怕……”白河的眼神有一瞬间的低落，声音也低了下去，“我现在才发现，我只是想在这里混够资历，然后回内陆衣食无忧的混日子……”

    “这没什么不好的。”

    赤城再次伸手握住了自己指挥官的手，女孩的脸又红了一些，这次却没松开。

    “没错，这确实没什么不好的。”老人重复了一遍赤城的话，他的声音依然很温和，不带一分斥责的意味。

    白河惊讶地抬起眼，看到老人不知在何时也紧紧握住了自己妻子的手，就像自己和赤城一样。

    “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白上晴风认真道，“年轻时我也想过当英雄，并为了这个名号为之努力。但到了现在，真的有了英雄的名号后……”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反而想要逃避这些荣誉了。”

    在这一刻，他身上的暮气又多了一分。

    “但您如果想要回内陆的话，哪怕是司令部也不敢驳回您的申请吧？”白河忍不住问，同时目光下意识地看向老人制服的肩上。

    虽然此时此处没有佩戴什么彰显身份的装饰，但白河在一通苦想后已然想起了他的身份——

    白上晴风，厌战之前的南极星港区主事人，在碧蓝航线的军衔是中将，是真正有权力有实力的高位者。

    他是碧蓝航线最早的那一批指挥官，战功赫赫堪比厌战，拿过的勋章同样是挂满胸前都绰绰有余，不管是人脉还是军衔都是当今最高的那一批——如果不是他自愿禅让，哪怕是厌战这位荣耀的老女士都不能轻易从他手里接过南极星总督的位置。

    然而出乎白河意料的，这就是一位看上去除了硬朗些便普普通通的老人，还很好说话。

    “这个嘛……”

    面对着白河的问题，白上晴风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微微一笑。而那个从头至尾都显得冷漠的舰娘此时终于有了反应，素白的脸微微红了起来，嗔怪的看了自己的指挥官一眼。

    “你呀……”

    江风没有开口，但白河能从她灵动的眼中分明地看到这样一句话，心中便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等到自己也有了白上晴风的岁数，那时的自己和赤城又会是如何呢？

    但马上白上晴风的声音又把她拉回了现实。

    “我之所以没逃回内陆，是因为我和妻子做过一个约定。”

    老人缓缓地述说着。他回忆着已经过去了很多年的婚礼，回忆着曾经那么厌恶战争，那么憎恨花言巧语的少女却甘愿把今生所有信任都押在自己身上时，那羞红的脸颊，便忍不住像个孩子似的笑了起来。

    “她说，既然是我骗她也相信了天真的理想，那就要好好地负起责任，让她看到我所许诺的未来。”

    老人凝视着自己的妻子。自己已经老去，可她的相貌还是如几十年前一样年轻美丽，仿佛婚礼就在昨日。

    “那么，是什么样的未来呢？”白河忍不住问。

    “当然是，两个人一起看见铸剑为犁的那一天啊。”

    回答的却是江风。

    这位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妇人终于开口了，她紧紧地扣着自己丈夫的手，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如此美丽，如此幸福。

    她说。

    “他把我骗的这么惨，总要负起责任才是。”

    ……

    在多日的强降雨后，白水港区终于迎来了晴天，只是气温不复从前。

    当指挥官从床上爬起，推开窗透气却感到有些冷的时候，他才猛然发觉前几天的暴雨就是最后的“秋老虎”了，夏季的温度已然被雨水彻底带走。从今天开始，薄薄的制服里面要多加一件羊毛衫。

    可那些漂亮的女孩们还是一如既往的衣衫单薄，她们似乎永远不会觉得冷。但和重樱的那些人类女孩不一样，舰娘是真的不怕冷，她们在南海是这么穿，在南极还是这么穿。似乎除了一直驻守在北极对抗深渊的北方联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