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打完后, 后退一步, 这一巴掌太过用力, 手掌都在隐隐作痛。

    激烈的情绪在体内冲撞，她的手克制不住的发麻发颤。

    楚肖珩死死的盯着她，浑身戾气汹涌。

    月光下, 那双透着阴狠的眼里仿佛有血腥味翻涌。

    唐棠很少看到他这么生气的样子。

    他几乎不会动怒, 不高兴的也就是漠然置之。

    上一次他这么凶的时候, 还是很多年前……

    唐棠透过那双眼，仿佛看到了往日的场景……

    那也是夏天的夜晚, 但是闷热、潮湿、压抑。

    狭小的客厅里, 餐桌上摆放着刚做好的饭菜。

    周慧在哄着唐晨吃饭，而她躲在角落里，竹条一下一下的抽打在她身上。男人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酒味，将她逼到角落里，肆无忌惮的抽打她。

    无论她怎么哭泣, 怎么求饶, 怎么躲避，还在一次比一次更可怕的抽打，漫长的仿佛无尽受刑的地狱。

    “我还管不了你是吧……”

    “早点给老子出来挣钱，家里养不起那么多吃闲饭的……”

    “再敢去找老师，我打死你……”

    “有本事就从这个家里滚出去, 不要再用老子一分钱……”

    “爸, 你好吵, 影响我看电视！”唐晨不满的喊道, 把电视机的声音开大。

    “流川枫流川枫。我们的偶像流川枫，世界上最帅的流川枫……”

    “湘北把比分追上了……”

    逼仄的房子里，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乱成一锅粥。

    电视机的声音，小男孩时不时发出的笑声，男人的怒骂声，竹条抽打的声音，小女孩绝望的哭声……

    虚掩的大门突然被踢开时，这一切声音都静止了。

    她抬起头，泪水朦胧的眼看到一个高大又模糊的身影……

    她一边抽噎一边擦泪，看清楚了那个人，是上次在湖边救她的大哥哥。

    她抱着双腿缩在墙角，怯生生的看着他……

    大哥哥看了她一眼，眼神变得极为可怕。

    他取下嘴里叼着的烟，截过唐涛手里的竹条，猛地抽了几下他的腿。

    唐涛痛的跳起来，厉声喊道：“你是谁？你怎么闯到我家来？”

    他再次将烟送入口中，抽了一口，目光在屋内环视一圈。

    唐晨和周慧都仿佛僵硬了一般，愣愣的看着他。

    十八岁的少年，快一米九的身高，比唐涛高出一个头，气势压人，尤其他那又野又凶悍的眼神，仿佛随时会吃人的野兽。

    他走到饭桌前，将烟头插进唐涛还没开始吃的那碗饭里。

    抬头，阴冷一笑，眼里血气翻涌，盯着唐涛道：“你敢再碰小姑娘一根手指头，我就把你手剁了。”

    唐涛一个哆嗦，酒劲都醒了，渗的发慌。

    角落里的她，看着那个凶狠的少年朝她走过来，她的眼泪扑簌簌落下，心里却突然不害怕了。

    他蹲在她身前，将她抱了起来……

    她陷入泥潭的人生，也被他拉了起来……

    …………

    唐棠眼里湿意漫上，她闭了闭眼，不再看楚肖珩。

    这个人在她生命里留下的痕迹太重，重到每一笔都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

    她转过身，道：“楚肖珩，我只想体面的跟你分开，拥有自己的生活。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楚肖珩看着她的背影，半晌没有说话。

    女孩一袭红裙，在月光下明明张扬似火，却似透着极其浓烈的悲伤，像生在荆棘中的玫瑰，又像浑身是伤的刺猬。

    他心里有种闷闷的钝痛，不致命，却让人煎熬。

    在唐棠迈步离去时，他开口道：“你是因为许知璃吗？”

    “她在我心里什么都不是。我跟她的婚约只是一场各方利益的博弈。”

    “你说过，你只有一个条件，你陪我时候不能有其他女人，我从没有违背过你的条件。”

    唐棠顿住步。

    他的声音变得低柔，缓道：“唐棠，你乖一点，好吗？”

    唐棠摇了摇头，“不管你跟她怎么样，我们都结束了。”

    他大步上前，拉扯她的胳膊，“唐棠！”

    “啪——”她被他转过身，又是一耳光甩下。

    “……”楚肖珩怔住。

    他有生之年第一次挨巴掌，还一连挨了两次。

    唐棠退开，整理好衣裙，冷眼看他；“楚先生，请放尊重点。”

    楚肖珩回过神，抬手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怒极反笑，“原来以前是把爪子藏起来了……”

    他舔了舔嘴角，又露出那玩世不恭的笑，捏起她的下巴，道：“不要跟我说什么结束。我同意分手了吗？”

    唐棠笑的冷清又漠然：“我从来就不是你女朋友，何来分手一说？”